游行赶紧从这种臆想中脱身……
近乎迟来地意识到,梵天,已经殉了。
他家这位兄长,这个他喜欢了很久,发誓会保护他的人,到底是一刀子结果了那个人。
面对跟父亲一模一样的脸,游行清楚但不知道父亲到底对于自己是何种意义。
而死去的游痕跟舒夏洛,又是他,经年的一道伤。
游行心中堵得慌,看容倾,见他眼神雾气蒙蒙地跟他一般看他,又看到那只盘旋在屋顶的黑鸦。
容倾抬高游行的下巴,又问:“所以,你懂吗?”
“人不人,鬼不鬼……”容倾打算说些什么话的,可他知道,有些话呢,没有必要说,但游行能够感觉得到,他要说什么。
他迫切需要游行每一分每一刻的证明,但这并不对。
容倾内耗而自伤,又反问:“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删除你的记忆,如果当初……”
游行能够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懂他身为一个天使应该负的责任……
懂他,那时并不会那么如现在这般倾心地爱他。
容倾又说:“你是不是也在恨我,给予你这个并不存在孩子的命运?”
他也是人,不可能对一个新生命无动于衷。
尤其,在见过了这么多新生命的消亡后。
“我常常说,你行事作风鲁莽,不懂后果……”容倾沉言,又看到游行垂下的下巴尖,他呼吸一顿,又说:“的确,你没有父母教养,当初,是我负你。”
可游行也懂,可能当时自以为懂,现在才懂。
强迫一个人接受莫名其妙的爱慕,本身就是一种刻骨的痛。
他没有表露,没有追踪。唯有那一天,药性焚身,才知道,自己所有的情意其实都无所遁形。
在这个人的眼睛中。
蔑视别人惯了,才知自己不堪一击。
可他,真的,游行心很堵,尽量不露出那样的表情,只是慌张道歉,“哥……对不起……我错了。”
“是我一意孤行了……”游行别开脸,惯性去勾容倾的肩膀。容倾也任他攀附在自己身上,游行又道:“我已经竭尽全力了……我们以后别说过去,好不好……”
容倾搂他的腰,又心疼他,可到底,他是会往他的怀中来的,也不会忘记他。游行焦躁,跟窗前打落颤巍巍的玉兰花般,往容倾怀里靠,咳了声,又逼容倾,“容倾,但是我的世界,不是围绕着你转的。”
容倾捏住他的腰,钳住他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说到底!你还是会离开我,是不是?!”
容倾拧眉,他突然也无所遁形,仓促地哭了,“你不能不离开我吗?”
容倾的脊背弯了,游行彻底没法子,他懂,容倾无时无刻不在逼他,逼他做出选择,逼他……
游行的声音平静安和,不安慰,不自伤,只是反手抱住了容倾,说:“要不要去吃糖?”
容倾突然握过游行的手来解自己黑衬衫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