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我母亲说这里好玩,我才不会来,脏死了。”姜回捉起襦裙,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
下巴微抬高傲道:“虽然我不是母亲亲生,但母亲惯来是疼爱我的,还叮嘱我玩到亥时再回来,定然要玩的尽兴,不像二妹妹,虽是母亲亲生,戌时回来便就会被罚跪祠堂一夜,不像我,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不会被责骂。”
胡富全半百眉毛蹙着,心中腹诽,什么疼爱,那分明是绵里藏针,存心想着毁掉她的名声!
大家小姐到了亥时还不归家,传出去在那些高门宅院口中便是连清白都难说,又怎会容许自家子侄娶这样的人,将来她的婚事怕是连低嫁都艰难,若是这个继母再推波助澜,便是嫁给西街丧妻的鳏夫都有可能。
这么想,胡富全对姜回的怀疑有些减轻,毕竟,这么一个被蒙骗在股掌之中还在对她继母感恩戴德的闺阁小姐又怎么能有如此心计想到去买通赌坊书生?
况且,她话里话外都透露出银钱不缺的模样,随随便便出手便是一匣子金银珠宝,又何必去买通赌坊书生只为了赢呢?
姜回却不看他,而是定定看着邱荣知,尾音带着深深的敬仰,仿佛很为他风姿折服:“这位大人想必比胡掌柜更能说的上话吧?
胡富全眼神沉下来,紧紧捏住了拳。
邱荣知微愣,旋即心里涌上强烈的得意,一时飘飘欲仙,在不惑之年,被这样一个年轻的姑娘夸捧总能让人觉得浑身火热,他多年来的抑郁不得志仿佛也得到个出口疏解。
是啊,他邱荣知虽童生屡试不第,但天生看上去就是比那些个人要尊贵些。
“那是自然。”他故作神秘的点头,似乎想让姜回的崇敬之情更浓烈些,迫不及待的展示自己的能力,补道:“在这长乐坊,我还是能说一不二的。”
姜回“呀”一声,似无意的脱口而出:“原来邱大人您才是真正的掌柜。”
胡富全面色微变,警告的眼神瞥向邱荣知,却被邱荣知无视。
邱荣知整了整衣襟,自尊心被姜回捧的热胀,矜持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那大人可有信物?”姜回道。
邱荣知有些犹豫,嘴上在年轻姑娘面前逞逞威风终归无关痛痒,可真要拿出信物却又是不同。
姜回眸色动了动,决定添一把火,便道:“我听说文人官户腰间总会挂着玉佩,上面刻着独有的标志,足以象征身份。”
“我府上那十一岁刚过了的童生的庶弟,第二日便有了一枚红玉指环,内里刻着他的表字,可惜。”
姜回丧气的垂头:“他宝贝的很,就是不肯给我看呢。”
须臾,她抬起眼,满是信赖道:“瞧着大人风姿儒雅,定是秀才!我看了大人的信物也好回去驳他,叫他好生瞧瞧!”
“大人如此通情达理,应,不会不同意吧?”她咬着唇,不确定的说。
“我,我。”邱荣知神色尴尬,“不是秀才。”
姜回追道:“那定是童生。”她语气似有些勉强,却仍竭力安抚邱荣知。
“无事,童生也可!”
邱荣知额头无端冒起虚汗,灯火昏昧照出漂浮在空中的沙砾,却像是绵绵细针剜在心口,带着往事不可回首的晦暗让此刻只剩无地自容。
邱荣知颓丧道:“我,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