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富全愤怒看向陈丁,又隐忍的收回,认命道:“赌。”
“嗯,那胡掌柜便出题吧,邱大昌作画。”姜回道。
从戳破的那一刻,姜回便一直叫他邱大昌,像是刻意提醒他丑陋的、竭力想遗忘的过去,邱荣知脸色如笼罩着一片乌云,黯然无光。
胡富全略略一想,定了谜底——梅花。
邱荣知看了一眼,便接过伙计递过来的笔墨纸砚,在赌桌上作起画来。
日光从墙壁寸寸上斜,街上热闹的吆喝声越来越遥远,张喆文终于姗姗来迟。
想必路上已有人同他说了事情经过,是以他记得连官服都忘了换,风尘仆仆赶来,袍角都不复往日平整干净。
“公主。”他第一次向姜回恭恭敬敬、发自肺腑的行礼屈膝。
“求公主放下官一码。”
北朝律法,官员不论大小,一律禁止行商。虽说也有不少官员私下里暗地开设店铺,但是,被人拿到证据,却又是不同。
更何况,他开设的是赌坊。北朝虽无明令禁赌,但官员开设赌坊,便是公然带头,乱了国家法纪,按律,当黥刑并处以流放。
静,长乐坊内静得出奇,张喆文张着干涩的唇,像身处荒芜之地,濒死缺水的行人,恐惧从心底漫延到四肢百骸,他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什么宫里的贵人,权势倾天的裴大人,统统都顾不上。
“求公主殿下放下官一条活路。”
姜回却不看他,眸光落在邱荣知作画的笔上,眼看墨即将滴在画轴,顿时冷了眼:“别停。”
张喆文惴惴抬头,顺着姜回的眸光看向邱荣知,顿时明白,低声命令:“继续画。”
邱荣知对上张喆文凶急的眼神,赶忙重新蘸墨,脑子懵成一团,三两下草草结束。
姜回接了绥喜递过来的榛子放入口中,腹部的疼痛稍缓,邱荣知惶惶看了一眼跪在那的张喆文,小声提醒道:“画,画完了,可以猜了。”
伙计端着一盏莲花油灯走进来,里间的灰暗瞬间被驱除,烛光烁火鎏金,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姜回懒洋洋托着腮,双瞳翦水,似午后秋千上慵懒打盹的猫儿,可眼神却是冷淡、平静、像漆黑不见底的洞窟,含着将人带几吞噬的决绝。
她脸色微晒,随口道:“柿子。”
从始至终,姜回都不曾往画作上看去一眼。
邱荣知怔愣,画分神似形似,既是赌坊,便像蒙上一层金银的面纱,是以断不可能弃神而求形。
但先不说柿子与梅花截然不似,只单单说,柿子也不是花啊。
这简直是答非所问,驴头不对马嘴。
邱荣知脸色变换,想怒而反驳,又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至于胡富全,他已经叛了旧主,便只能全心全意依靠新的主子,更是不敢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