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朕看,你敢的很啊。”
当初,他暗中扶持郭秩林取代了孟家的位置,可眼下,郭家却早生异心,罗植党羽,朋比为奸,甚至,敢在朝堂之上公然反驳,甚而僭越。
想必,荣华富贵的太久,郭家早已经忘了,是谁让他们登上高位。
更忘了,他才是皇帝。
“退。”太监得了示意,刚要扬声退朝,却被计相萧长善骤然打断。
“陛下,臣有证据。”
“当时微臣劝解裴大人查处私盐,应当缓之以审,切莫血流成河,可裴大人非但不领情,更甚至射箭三支悬于我等头颅,以此威胁。”他示意,太监去往殿外将三支箭羽呈于殿前。
“由此可见,裴大人却有专横跋扈之举,寇大人所言未必空穴来风。”萧长善敛目道。
“陛下,请恕微臣直言,裴大人奉陛下之令,萧大人私自‘劝诫’,微臣觉得并不妥当,至于这三支箭矢,更不能视为证据。”
“恰巧。”萧长善道,“寇大人今日上朝之间,正遇本官,竟然惊奇的发现,刺向卢庚的箭矢,与此箭一般无二。”
“箭矢一样,有何稀奇?”
“此箭并不是北朝常用箭矢。而是无羽箭,不缀羽毛,道是稀奇,为盛京城中一个不入流的书生所做,有人亲眼所见,裴大人身边人将其重金购去。是以,除裴大人之外,再无旁人所有,不知,这可算证据?”
萧长善混浊的眼眸划过暗色,他也没想到,裴元俭的猖狂,竟为他们做了嫁衣,这就叫,违逆上天者不可活。
太监查看一番,对着皇帝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皇帝脸色阴沉,寇之丞继续奏禀:“非但如此,裴正使还在此之前买通刺客大闹祭祀大典,企图掩盖罪证,被人发觉之后,竟命人当场将此刻全部格杀,不留活口。”
“兵部尚书以为如何?”萧长善道。
兵部尚书裴征自始至终未发一言,既不曾为裴元俭跌落高位添一把火,也不曾为他证言半句,前者听上去颇具高义,后者听上去明哲保身也无过错,但若是加上一条。
裴征乃是裴元俭生父,便会让人背脊生寒,只剩凉薄。
“此事无关北朝政务,也不属兵部之责,萧大人问我无用。”裴征并不看他,只面立朝堂,淡淡道。
或惊奇,或看笑的目光都多在裴征身上停了几瞬,却无言反驳,萧长善几人状告,由他们几人提证,想辩驳的人无需问便会站出,自然与他无关。
“那,”萧长善哼笑,将目光移向田,又转向谢清,“谢太傅以为如何?”
“陛下自有圣裁。”
有小太监行色匆匆走来,一番耳语后,大太监道:“启禀陛下,枢密院副都承旨薛殷请见。”
皇上抬手允准。
“宣。”
“微臣薛殷,拜见陛下。”薛殷一路疾驰,不分昼夜,身上皆风尘仆仆,一路踏进殿中,正目直视掠过一众人。
忽然噗通一声跪下来。
朝堂深晦的气氛突然被打破,众人惶惑寻找,竟是粗喘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