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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没有勇气的少女（第1页）

寝殿内昏黄的灯光，透过虚掩的窗棂，如同毒蛇引诱夏娃的禁果之光，明明灭灭地映在姜凝妧溃烂的脸上。她死死贴在廊柱冰冷的阴影里，身体僵硬如石，只有胸腔里那颗心，还在疯狂地、绝望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那个吻。

那个烙在萧翊珩光洁额头上、如同宣告所有权的、滚烫而亵渎的吻！

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进了姜凝妧的脑海，带来一阵阵灭顶的恶心和尖锐到窒息的心痛！赵酩那贪婪的、如同打量绝世珍宝的眼神，那从容离去的、带着掌控一切胜利姿态的背影……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嘲笑着她刚刚那点可笑的、如同泡沫般一戳即破的勇气！

“唔……”一声破碎的呜咽被她死死咬在牙关里，腥甜的铁锈味混着脓液的恶臭在口腔中弥漫。她下意识地、更加用力地捂住了自己溃烂流脓的脸颊，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份惊心动魄的丑陋和恶臭彻底隔绝。

那么美的人……

她的目光穿透窗棂，贪婪又绝望地投向床榻上那个静静躺着的、如同易碎琉璃般的身影。即使在昏迷中，即使在凌乱的衣衫和锦被的包围下，那份清冷到极致的美，那份不容亵渎的脆弱，依旧如同暗夜中的明月，散着令人心折又自惭形秽的光华。

身边……一个丑八怪……

姜凝妧的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她像是被这个念头狠狠抽了一鞭子！赵酩那淬毒的话语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疯狂地啃噬着她的神经：

“丑八怪……”

“散着恶臭……”

“如同阴沟里的老鼠……”

“玷污……”

每一个字，都变成了最锋利的镜子，血淋淋地照出她此刻的模样！脸上的溃烂在剧痛中似乎更加活跃，脓血不断渗出，顺着指缝流下，带来粘腻湿滑的触感和更加浓烈刺鼻的恶臭！这味道，在这寂静的夜里，在她自己感觉中，被无限放大，如同实质的污秽，将她紧紧包裹！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她现在冲进去……

站在那轮清冷明月般的萧翊珩床边……

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脸上流着脓血、浑身散着恶臭的样子……会是一幅怎样恐怖、恶心、亵渎神明的画面？！

对他的侮辱……

这个认知如同万箭穿心！比任何毒打都更让她痛不欲生！

她本来就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够美，配不上他那般清辉朗月的人。如今，更是被蚀骨红颜彻底毁了容！这张脸，连她自己看了都恨不得撕掉！这副身躯，散着连自己都无法忍受的腐烂气息！

本来就不好看，现在毁了容更丑了……

巨大的、深入骨髓的自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的火星彻底扑灭、冻结！

“我又怎么敢……”一个沙哑到不成调、充满了绝望尘埃的声音，从她干裂的唇瓣中逸出，轻得如同叹息，却重得压垮了她所有的脊梁，“……怎么敢……去找天上月……”

赵酩……他说对了。

他说得太对了。

她这块肮脏腐臭的淤泥，靠近那轮皎洁的明月，本身就是对他最大的玷污和侮辱！她的存在，她的靠近，只会将他从云端拉入更肮脏的泥潭！只会让他本就破碎的处境，变得更加不堪！

她连出现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她只配像赵酩说的那样，像只最卑贱的老鼠，躲在最阴暗的角落里，一边流着脓血，一边偷看着他，一边忏悔着自己的存在！

看着那扇虚掩的窗，看着锦被上那触手可及的、散着温润光泽的羊脂白玉瓶……姜妧眼中最后一丝挣扎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死灰般的绝望和彻底放弃的麻木。

冲进去？抢解药？带走他？

多么……不自量力！多么……痴心妄想！

她有什么资格？

凭这副烂掉的脸？凭这身洗不掉的恶臭？还是凭她这懦弱到骨子里、连在他面前露面的勇气都没有的灵魂？

“呵……”一声凄厉到无声的惨笑在她心底响起，充满了自我毁灭的意味。

她扶着冰冷的廊柱，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地、无声地滑坐下去，蜷缩回那片更深的、更肮脏的阴影里。她将脸深深埋进自己溃烂流脓的手臂中，仿佛这样就能彻底消失，就能不再玷污那轮她心尖上的明月。

勇气？

努力？

都成了最可笑的笑话。

她终究……还是不敢。

坏人说对了。

她这块淤泥，只配在黑暗里……无声地腐烂。连靠近月光，都是一种……原罪。

月光依旧清冷地洒在回廊上，照不进她蜷缩的角落。寝殿内，那轮被强行禁锢、烙下印记的“明月”无知无觉地沉睡着。而解药，就在他手边，讽刺地散着微光。窗外阴影里，只剩下一个被自厌彻底吞噬、在绝望中放弃挣扎、无声腐烂的卑微灵魂。她连恨自己的力气，似乎都耗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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