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竟有这样的爹!"
"吴老爷平日看着体面,没想到这般狠心!"
"可怜那小姐,娘家婆家都没个依靠"
一个挑担的汉子愤愤地将扁担往地上一杵:"我若有女儿受这等委屈,拼了老命也要讨个公道!"旁边人连忙拉住他:"莫要冲动,那吴家势大"
秋菊抓住许延年的袍角,又立刻松开,意识到自己冒犯了他,"大人,小姐真的快不行了!昨夜奴婢偷跑出来时,小姐已经已经咳血了"
许延年目光扫过秋菊红肿的手指和满是泥垢的指甲,显然是一路爬墙逃出来的。他转头对许义道:"去大理寺,叫上赵主簿和周寺正,再带十个衙役过来。"
许义领命而去。许延年这才看向秋菊:"刘府在何处?"
"在安业坊,离这不远。"秋菊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大人愿意救我家小姐?"
许延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如何认得本官?"
秋菊低下头:"奴婢奴婢曾在街上见过大人出行。听人说大人是大理寺少卿,最是公正严明,所以"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瘦弱的肩膀不住颤抖。
许延年等她气息稍稳,才继续问道:"你说吴小姐有孕,可请过大夫诊脉?"
"请过的!"秋菊急切地点头,"是仁和堂的孙大夫,说小姐确实有了两个月身孕。可刘老夫人硬说时间对不上,说小姐定是婚前就"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又涌了出来。
周围百姓听得义愤填膺:
"两个月身孕,婚期三个月,这不是明摆着冤枉人吗?"
"那刘家老夫人分明是存心刁难!"
"可怜的小姐,怀着身孕还要受这等罪"
许延年目光微沉。秋风卷着几片枯叶从他脚边掠过,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辰时三刻。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挑着担子的小贩,骑着毛驴的商贾,还有几个背着书箱的学子,都在这秋日的清晨匆匆赶路。
但此刻,越来越多的人停下脚步,围在这不寻常的一幕周围。
"大人"秋菊怯生生地唤道,"小姐真的撑不了多久了。昨日老夫人说,若小姐再不认罪,今日就要"她浑身抖,说不下去了。
许延年抬手止住她的话头:"刘府可有护院?"
"有四个,都是老夫人从老家带来的,凶得很。"秋菊咬着嘴唇,"小姐的陪嫁丫鬟春桃,就是被他们被他们活活打死的"她突然打了个寒颤,显然是想到了可怕的场景。
围观人群中爆出一阵惊呼,几个胆小的妇人连忙捂住耳朵。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愤然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这等暴行!"他的同伴赶紧拉住他:"慎言!那刘家与官府素有往来"
许延年眼神一冷,正要说话,忽见许义带着一队衙役匆匆赶来。两人向许延年行礼后,赵主簿低声道:"大人,出了何事?"
许延年简略说明了情况,周寺正闻言怒道:"岂有此理!无凭无据污人清白,还动用私刑!"
"先去刘府看看。"许延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秋菊,带路。"
秋菊连忙爬起来,却因跪得太久踉跄了一下。许延年示意一个衙役扶她,自己则大步走在前面。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更多人加入围观队伍,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蔓延。
穿过两条街,转入安业坊,街景渐渐变得清幽。这里是富商聚居之地,高墙大院一座挨着一座,门前多摆着石狮,显得气派非常。
几个原本在门口扫地的家仆见状,都停下活计张望,又赶紧躲回门内。
"那就是刘府。"秋菊指着一座朱漆大门的宅院,声音抖,"大人,后门有护院把守,我们我们怎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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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延年径直走向正门,门房见一群官差气势汹汹而来,吓得转身就往里跑。许延年一挥手,两个衙役立刻上前踹开了大门。
院内顿时一阵骚动。一个穿着绸缎的中年妇人从正堂冲出,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护院。那妇人生得富态,圆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一双三角眼里满是精明与刻薄。
"官爷这是何意?"妇人强作镇定,声音却有些颤,"老身是刘家主母,不知"
"大理寺办案。"许延年亮出腰牌,声音冷得像冰,"吴秋月在何处?"
刘老夫人脸色一变:"那贱那媳妇犯了家规,正在后院思过。这是老身家事,不劳官爷费心。"
许延年眼神一厉:"家事?动用私刑,致人伤残,按《唐律》当杖八十。赵主簿,记下来。"
赵主簿立刻提笔记录。刘老夫人慌了神,连忙道:"官爷明鉴,老身何曾动用私刑?那贱那媳妇自己不检点,怀了野种还嘴硬,老身只是略施惩戒"
"住口!"许延年一声冷喝,吓得刘老夫人后退两步,"带路,本官要见吴秋月。"
刘老夫人还想阻拦,周寺正已经带着衙役冲了进去。秋菊趁机挣脱搀扶她的衙役,一瘸一拐地往后院跑:"小姐关在柴房!跟我来!"
许延年大步跟上,刘老夫人和几个护院想拦,却被衙役们制住。穿过两道回廊,来到后院一处偏僻的角落,一间低矮的柴房门上竟挂着铜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