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段
家分头行动,管家肖伯去了顺天府报官,段之缙则去国子监请假,又要回家养伤,祭酒大人怜惜他,允许两个书童入国子监搬书。
早就吩咐了书童不要太麻利,拖到上课才好,段之缙倚着墙壁等着葛观澜进屋,他要确定一番。
在钟响前一刻多的时候,葛观澜带着他的跟班进了堂屋,仿佛没看见段之缙,径直在位上坐下,段之缙上前敲敲桌子,葛观澜一挑眉,跟着他出去。
外边飕飕刮着冷风,段之缙惨白着脸说:“你赢了,等着年后我就辞去国子监监生的身份,这次会试我也不会与你争。”
葛观澜冷笑一声:“离开国子监对你我都好,你还是回去好好养胳膊吧,别落下什么毛病。”语罢转身离开,段之缙也进屋,叫王章、琼香收拾一部分书回家。
退学是不可能退学的,死都不会退学。这次的会试就算不中他也一定要考,只是现在要稳住葛观澜。
再者,火药又不是难做的东西,宋代《武经总要》里就有配比。问题在于,被朝廷严格管制的硫磺和火硝二物从哪里弄,以及就算是制成了火药,又该怎么用。
段之缙在马车上沉思,很快就回了段家,问起王虞顺天府报案的事情。
王虞脸上带着恼:“老肖跟我说,他话还没说完呢,那师爷就急着说可能是爆竹栓的不紧,从哪个地方飞过来的。什么样的爆竹能飞那么远?这都要炸死人了!”
“然后呢?他们说查或是不查?”
“就说叫老肖回来等着。”
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顺天府是不会来查这个事情了。
王虞又说:“老肖还说,今天见了一个可怜的妇人,惊着马的那天也在街上,她说有人故意撞她,然后把她的女儿扔到了大街上。”
段之缙心一沉,问道:“然后呢?”
“然后?顺天府的衙役都不叫她进大门,说她没有任何证据,怎么好胡说,等着有证人再来报案。若是再来生事,就要打她几十大板。”
果然,蛇鼠一窝……
只是世间之事,往往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份证词顺天府不记,段之缙也要记下。但不能段之缙来做,自己一个人记供词,谁能证明真假?一定要找官员来,而自己认识的京官就只有一人——邹文。只是邹文每日跟随着端王,只能先约秦先生,叫先生告诉邹文和纪禅。
打定主意,段之缙忍着臂痛亲自登门送上拜帖,秦行见他约在国子监上课的时间便知学生出事了,第二天就登段家大门。
段家门房还是几年前的门房,一见是二爷的先生连忙通报,先生马上被迎了进去,此时段之缙还在被窝里读书。
在家中嘛,能不下床就不下床。
然后被小厮拽着那只好手从床上拖起来,急急忙忙穿上衣服。
琼香急得鼻尖冒汗,“秦先生已经在正堂等着了,二爷赶紧的吧!”
段之缙单手提上鞋跑去正堂。
秦先生左右绕着看了看,心疼道:“这次又是哪伤了?”他若没受伤,段之缙定然不会请假。
段之缙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秦先生怒发冲冠,“葛家有几条人命,敢这样行事!”
“先生,我怕是靠不住顺天府了,但那妇人也是可怜,若是顺天府不管,我们能不能自行录一份供词,若是能得到端王的许可更有说服力。”
他此时想着惊马一案,秦行眼睛一眯,想到了更深的地方。
“你先好好养伤,我会去和端王说的。”
又聊了一些具体的细节,秦先生就起身去了王府和纪禅商讨。
自上次听了这师生二人的建议,纪禅一下子放松许多,每日要管的就是自己的差事和参禅论道,现在穿着僧袍和觉明僧人论“善”。
听完了秦行的话,端王念一声“阿弥陀佛”,叫觉明退出去,阖目说道:“段之缙也够可怜的,只是葛礼一向受父皇的宠爱,现在不仅管着户部还能帮六弟处理工部事宜,父皇如何能舍下他,舍不下葛礼,又如何能处置他的儿子?叫段之缙安心上课,这件事本王来处置吧。”
现在的形式比之以前大不相同了,誉王不是傻子,眼见着自己和老四打得不可开交,老六的势力倒是日益壮大了如何猜不出皇帝的意思,再加上纪禅一副想开了的模样,整日吃斋念佛,誉王的注意力已经转向了肃王。
肃王自然不是兄长的对手,拿了一个礼部,还要领着端王管了一半的工部,若不是父皇叫葛礼来指点,恐又要闹出事来。
秦行却笑道:“王爷,万事还是得试一试才能下结论,而且这件事,就算不能成功弄垮葛礼,也要为日后做准备。”
“我去为难葛礼,只会弄得一身腥。”
“这个事儿不一定要王爷做,誉王也可以。恐怕他这个前亲家已经恨葛礼入骨了。再者弄倒葛礼有两大好处,一则能叫肃王手足无措,二则打破户部那铁桶,好方便王爷的人进去。”
还能给段之缙出一口气,只是这就没必要说了。
纪禅眼帘张开,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那就叫段之缙过来说说话,本王看看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