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遥知便没有再多问,每天专心在医院做复健,除此之外她失去了这十年的记忆,也需要通过手机快速补回来。
时隔百年再度触摸到电子产品的薛遥知激动不已,修真界一百年的时间竟然都没有发明家研究出手机来,不过想来并不稀奇,毕竟有那么神奇的灵力在身,哪里还有想法去搞发明。
而在现代不过短短的十年时间,手机便更新换代了好几部,薛遥知握着的自然也不是她二十岁时的那部手机了。
这段时间除了复健外,她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很多时候就是打开小说app和漫画app,看着已经被二十岁后的她追到大结局的读物,喜滋滋的从头再看。
除此之外,她的绿泡泡软件里也随着她的苏醒冒出来了各种各样的工作消息,还有积累许久的大量组织和俱乐部里的群消息,通过这些,薛遥知也差不多了解到了她这十年来的生活。
她在二十二岁时申请通过成为了一名无国界医生,此后的很多年里她都跟随着医护组织,去过灾区,也去过疫区,甚至还上过前线。
她也加入了一些关于探险与极限运动的俱乐部,她对于那些危险活动不感兴趣,她进入的是后勤部门,每一次活动结束她都能获得一笔丰厚的报酬。
薛遥知翻着她的通讯录,里面的很多人她都没有印象,但多少都能从聊天记录里看出来他们从前有过哪些交流。
在通讯录的最底下,一个备注为“安娜医生”的名字让她手指微顿,点进朋友圈,置顶的是一条关于心理诊所的咨询。
薛遥知查了一下,这是国内一家非常知名的心理医院,她点进对话框,聊天记录还保留着,她们从2X16年到2X23年,一直保持着联系,联系的频率并不高,只是忽多忽少的,最后一条是她说她又失眠了,安娜医生让她来她的办公室。
不久之后,她就住院了。
薛遥知看过她的病历,她是精神类药物服用过量,导致脑部缺氧休克,成为植物人,在医院里躺了两年时间。
薛遥知深叹一口气,抬起手,看着她的手背,上面密密麻麻的针孔,她闭了闭眼,问自己:“这些年你过得不好吗?”
……我过得也不好。
但我们是不会被毁掉的,我们仍有光辉的未来。
三个月后,薛遥知出院。
虽然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但她到底年轻,工作性质原因,也注重锻炼,身体底子很好,恢复得很快。
出院的这天薛遥知去探望了抚养她长大的福利院院长,院长姓孙,已经退休,她这一生都在做善事,年迈后,许多当年受到她的照顾的孩子长大,将她视作亲奶奶赡养。
薛遥知也是其中之一。
而孙院长也和她记忆中的阿婆一模一样……或者说是阿婆与孙院长相似。
薛遥知有些排斥她会无意识的将沧泫大陆的那段记忆盖过她本身的记忆。
明明那就不该是她的生活。
晚上,她与曲宝音聚会,曲宝音不太放心她一个人住,还嚷嚷着要和她一起睡,薛遥知笑着应允,和她一起回了家。
她住在市中心的一间公寓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布置得非常温馨,她一直都是一个非常认真生活的人。
曲宝音在公寓里和她住了几天后,她的男朋友终于按捺不住过来抓人,曲宝音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离开前红着眼眶说:“知知,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真的舍不得你。”
薛遥知哭笑不得:“我们明天不见面了吗?”
“见!我们每天都要见!”
这晚,薛遥知从上锁的抽屉里,找出了一本日记,她抖了抖纸张上的灰尘,思索许久,才翻开了第一页。
“2X15年10月13日,晴。我回家了,我为什么要说“回家”?我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曲宝音提到过,她二十岁时也失去过一段时间意识,当时都以为她是太累了才短暂休克,虽然两个月后她才醒来。
只是短短的两个月而已。
薛遥知意识到她去过两次沧泫大陆,第一次是二十岁时,第二次是二十八岁时,只是前者在现代只过去了两个月,而后者却是两年。
第一次去沧泫大陆时她无法修炼,识海脆弱,回到现代时也无法短时间内回忆起那段记忆,但根据日记上写的,她在慢慢的记起来。
“2X15年11月19日,阴。我很想他,我想回家。”
“2X15年11月20日,雪。A市下雪了,就像当年沐青州的那场大雪一样大,容朝是不会照顾自己又怕冷的笨蛋,他现在还好吗?”
“2X15年12月31日,雪。我回不去了,他会在傻傻的等我吗?”
“2X16年1月13日,阴。好想他。”
“2X16年2月14日,阴。好想他。”
“2X16年2月15日,阴。好想他。”
“2X16年3月4日,阴。阴阴阴阴阴讨厌的天气!!!”
“2X16年4月1日。阴。我是生病了,曲曲说最近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我们该去看医生,我也这样觉得。”
这之后日记空档了一段时间,她再记录起日记,写的都是工作中的一些问题和总结,偶尔夹杂着几句好想他。
如果只看日记的话,这几年她的情绪都非常稳定,或许是工作太过于忙碌,她也没时间想太多。
薛遥知一页一页的翻过去,变故不出所料的发生在两年前,或许是因为压抑得太久,她其实一直都没有痊愈,在短暂的休假里,她的情绪彻底崩溃。
“2X23年7月1日,阴。我已经很努力了,但再这么下去我会被毁掉,那就再搏一搏吧……救救我,容朝,救救我。”
“2X23年7月2日,晴。爱我,救救我。”
日记戛然而止,然后被薛遥知重重的合拢。她用手背重重地揉了揉泛红的眼角,一夜无眠。
第二天,薛遥知去了一趟诊所,预约了安娜医生,安娜医生看到她很是高兴,她问:“我该去找那段记忆吗?”
“薛女士,逃避可耻,但有用。”安娜医生并不能确认此时的薛遥知能否承受那段不为人知的痛苦记忆,她说:“遗忘也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