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恭顺,逆来顺受的模样,太后却无从下手,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胸膛快速起伏,面皮颤抖着说不出半个字,只能甩袖离去。
孟跃从里间出来,行至十六皇子身侧,“能在太后身边嚼舌根的,恐怕只有大公主了。”
十六皇子横空上位,承元帝又去的太快,恐怕打乱很多人的谋划,几欲恨出血。
十六皇子有些疲惫,“皇祖母,我也是她孙儿。”
孟跃握住他的手,“天家少亲情,太后未必是真质疑你得位不正,不过是顺势而为,想要压制你罢了,自古权力动人心。”
从前承元帝在位,能保太后母族富贵,太后自然不争不抢,如今换了新帝,就不好说了。
十六皇子与太后的谈话传入中宫,皇后神情复杂,长真公主与她道:“母后,十六弟的话确有道理,您看父皇终究还是念着您和太子哥哥的。”
皇后抿了抿唇,过往的不甘和怨恨都得到了安抚。她道:“顺贵妃那个性子压不住后宫,罢了,看在盛哥儿的份上,本宫也帮他一帮。”
后宫逐渐安稳。
前朝为着大行皇帝的谥号和庙号,争执不下。
内政殿,中书令提议:“殿下,遍数过往功绩,大行皇帝虽无开疆扩土之功,但在位时国泰民安,吏治清明,老臣以为大行皇帝谥号可为文。”
两道声音底气不足的附和。
十六皇子目光微敛,司农卿委婉提出之前朝代的文皇帝功绩。
两相对比,大行皇帝委实差一截。
十六皇子身侧作内侍打扮的孟跃环视众人,又飞快垂眸。
自古以来,文皇帝莫不是励精图治,功绩显著,承元帝只能在守成之君中,算中上。
而眼下虽是定谥号,其实也是争夺话语权。一朝天子一朝臣,主弱则臣强。
中书令是承元帝生前提拔,乃旧派。
司农卿几人是十六皇子的人,剩下则保持中立。
中书令看向十六皇子:“殿下素来孝顺温良,何不成了大行皇帝美名。”
十六皇子叹道:“我心中是愿的,奈何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他日后世罗列诸位文皇帝的功绩,相互比较,叫人情何以堪。”
中书令蹙眉,“殿下,老臣以为大行皇帝功绩颇多。”
十六皇子虚心求教,还令人取了笔墨。“从前我只领些皮毛差事,不知中央,还请中书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也好将父皇功绩一一记下。”
这可真是把中书令架起来了,没有的功绩怎么说?
史官连帝王都不惧,更遑论他。今日之事若定了,他得被后世骂成什么样?
虽不及指鹿为马,但也跑不了一个左右新帝,凭空捏绩,极度谄媚大行皇帝的臭名。
于是中书令果断退一步,“大行皇帝至真至孝,老臣以为,谥号圣德孝昭睿皇帝极好。”
十六皇子赞道,随后道:“既如此,庙号仁宗,诸位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