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万里带着他辛苦赚的那点小钱和午叔的那一麻袋馒头南下。
鱼河村本就是一个靠近荆州的地方,去京城路过荆州就是必经之路,两人就这样在牛车上摇摇晃晃度过了四天左右终于到了镇上。
是一个清晨,王万里赶着牛车在一家招牌写着“丁记”店铺停下。午叔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问:“到了?”
王万里头也没回:“饿了。”
闻言午叔大方地掏出两个已经硬了的馒头往王万里面前一递:“喏,饿了就说,不必做这些小女儿家姿态,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午叔误以为王万里这是饿了不好意思向他讨要馒头,故意停下牛车不肯前进。王万里瞥了午叔手里的馒头一眼,然后“切”了一声,以示不屑。
王万里受过最大的苦就是皮肉之苦。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虽然贫困,王村长也好歹能让他的“孩子们”吃上一口热乎的;就是到了军营里因为身份是那宁,大哥那风绪会看在那时的面子上照拂些,也是能吃上一口不是太冷的白面馒头。在那时身边的时候就更不必说了。
如今……
如今回家了,到了他的地盘,他还能忍着受着委屈?
王万里掐着手指头数着一直等,卯时初,店铺准时开门准备生意。王万里跳到大门前朝掌柜的打招呼:“面杖婶!”
被叫作“面杖婶”的女胖子被王万里的突然一跳吓得虎躯一震,待看清来人才缓过神来,抄起腰间随身带着的擀面杖朝王万里挥过去。
“没大没小!”
虽是呵斥,却是满眼都是看见自家孩子般的欣喜。
天微亮,王万里终于吃上了这半个多月以来的第一顿热乎的。一碗洒上葱花的刀削面,再浇上一勺油滋滋沸腾滚烫的辣椒油,直接暖入肺腑。
“王大呐,你咋回来了?”
“你爹不是让你去赶考去了吗?”
“啧啧啧,咋瘦的哦,在外边儿吃了不少苦吧?”
狂炫了两碗面的午叔这时候插嘴:“赶考?你不是个奴……”才吗?
还未说完,王万里眼疾手快往他嘴里塞了一块馒头,还是他自己带的那些冷馒头。吃了热乎乎的面木叔对冷馒头也是嫌弃,但到底是花钱买的,于是蘸了面汤继续吃。
午叔眼珠子一转,又问:“王大?嗬!你就叫这名儿?”
王万里瞪过去:“这是我外号,我是我爹的长子,排行老大。“”
“王万里,鹏程万里的万里。”
面杖婶上下打量了一下午叔,此刻他衣着干净朴素,完全不是当初乞丐的褴褛模样。面杖婶好奇:“王大呐,这……谁啊?”
离家四年载,咋带回了一个老男人?
“呃……”王万里眼珠子一转,“噢!这我叔儿。”
“我不是我爹捡来的嘛,还以为是从小没人要了,这不,找到亲人了!”王万里眼睛里冒着精光,面不红心不跳,大有云岫和那宁的真传。
旁边的午叔也不反驳,反正爹都当过了,再当一当叔也还是他占便宜。
听到这里,面杖婶一拍大腿当面对午叔夸起王万里来:
“哎呦,王大他叔啊,王大可是我们镇上最出息的娃娃了,学堂的老林都是一直夸到大的!”
“他爹,那什么……就他们村儿的那个村长,实诚得嘞!收养好几个娃娃,如今长大了个个出息,叫什么……什么刀方?啥刀啊,还是方的?”
“教导有方。”午叔插嘴。
“哎对!老林说的就是这个词儿,教导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