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姝蓦地回头。
岑姝降下车窗,看着近在的楼栋,心情一下子down到了极点。
岑姝坐在他腿上,和他大眼瞪小眼,憋了半天,一张漂亮的脸蛋都涨红了,终于挤出一句:“不要脸!道貌岸然!伪君子!衣冠禽兽!”
梁怀暄的目光落在她悬空的手上。
岑姝此刻的心跳跳得很快。
杂志封面正是梁怀暄。
梁怀暄刚才在办公室说的这几个字,一路上像魔咒般在岑姝脑海里循环播放。
显然是后者。
梁怀暄看向她,“怎么了?”
“不行吗?”岑姝看他一眼,“宣宁哥哥人好,说话也好听。”
他目光扫过那杯咖啡,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就一杯咖啡?”他的声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戏谑,“岑小姐的诚意,未免太浅。”
他此时有些怀疑,岑姝作为闻墨的妹妹,是怎么做到如此骂人毫无杀伤力?只会无伤大雅地用“小猪”“小狗”这样的词汇来骂人。
岑姝抱着一只Hermés抱枕,联想到这种场面,脸上的笑容就忍不住扩大。
像他这样的独生子,从小父母恩爱,大概是不会体会到,生在庞大家族中,还是一个父权当道的家族,年幼就失去父亲庇护,表面上风光,实则却处处被掣肘的滋味。
这里出入都是西装革履的精英,远处展示台上的几尊现代主义雕塑头像在自然光的映照下投下错落的光影。
“你在想什么?”岑姝的话突然打断他的思绪。
《沟通的艺术》
梁怀暄活了三十年,头一遭被人指着鼻子骂“变态”,却莫名觉得有趣。他不仅没恼,反而笑得十分愉悦。
他忽然察觉到什么,“紧张?”
他垂眸看了几秒,没有把臂弯给她,而是直接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宽大掌心干燥温热,将她微凉的指尖完全包裹。
“走吧。”
第20章天上月
两人刚往前走了两步,闻肃的老管家曾叔就闻声迎了出来,“小姐?梁先生也来了?晚上好。”
梁怀暄略一颔首,“晚上好。”
曾叔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短暂停留,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小姐,老爷等你许久,特意让后厨做了你爱吃的。”
岑姝点点头,“好。”
曾叔引着两人穿过前庭和玄关,走到客厅时,那个对外宣称在病中的老爷子,正悠闲地逗弄着他的那只宝贝鹦鹉。
“阿爷,我来了。”
闻肃像是没听到岑姝的话,继续逗弄着他的宝贝鹦鹉,过了几秒,才说了声:“来了?”
闻肃转过身,发现她身边还站着梁怀暄,略有诧异,声音里带上了真切的愉悦:“怀暄?”
闻肃又转而看向岑姝,“不是说你自己一个人来?怀暄来了,都唔同我讲声。”
岑姝吸了口气,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明明是爷爷让她一个人来。
“阿爷……”就在她要开口回答的时候,梁怀暄突然上前半步,恰到好处地挡在岑姝身前,彬彬有礼地说了句:“是我唐突。”
岑姝一怔,转头看向他。
梁怀暄唇角噙着很淡的笑:“听诺宝说要来看您,我临时起意过来拜访,没来得及告知您,打搅了。”
梁怀暄的应对得体又从容,言辞间谦和有礼又不失分寸,没有长辈会不喜欢这样的人。
三言两语间,方才那点微妙的气氛已然消散。
只是听到他说他也会紧张,腮上还挂着泪,怀疑地看向他,“你骗人的吧?你上台还会紧张?”
梁怀暄见她睫毛轻颤,心下明了,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唯一庆幸的是,她今天让梁怀暄来真是对的。
看她强撑笑脸的模样让他莫名烦躁,如果嫁给他,那些荆棘路何必让她再走一次?
“为什么,你对外面的那些孩子都那么好?”岑姝声音平静,声音到最后却有些颤抖,“难道我和哥哥不是闻家的孩子吗?”
为什么要问满不满意。
“阿爸在的时候……”
她抿唇,倔强地不吭声。
几秒后,一件带着体温和清冽焚香气息的外套兜头罩下,将她整个笼进黑暗里。
像在接住一片坠落的羽毛。
“我知。”梁怀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鼻尖上,“你阿爷同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难过?”停顿片刻,“想同我讲吗?”
岑姝抬眼对上闻肃不怒自威的目光,喉间像堵了团棉花,半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