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生也是做尽了旁人的手中刀,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侍,什么天命什么生死,统统都是笑话。
人杀人,哪里有天的事情。
戴静思看着她,只觉心脏被一双手牢牢攥住,上上下下都被捏了个稀巴烂。
他在这暴雪中终于看明白。多年前的一场夜火,根本无人生还。
“战车垮了!”
传令的羽林卫策马纵过,朝着南侧余门传达号令,“堵城门!”
“来不及!”上安门前望楼的人向下吼道:“南府军已经——”
话音未落,砲车已经砸响了兴安门的城墙。
阆京城内风吼如泣,重石的轰炸声淹没掉人声,显得羽林卫在这城池中渺小如蜉蝣。
“堵住——”
“援兵呢?!”
矢石如蝗,随着重石最后落下,百尺悬门终现裂痕,其声若老人折齿——嘎然、涩然、戛然。
云梯架起,南府军一拥而上,用双铁戟挑断粗绳。千斤闸坠,将城下执旗小校碾得粉碎。马面墙坍塌,金甲落得护城沸沸如汤,浮尸堵闸使得河水逆流倒灌,金甲似游鱼,衔着指节缓慢游弋。
“撑不住了——!”
城口闷雷骤起,兴安城门寸寸龟裂。
“单孟呢?”府邸摇摇,刘臻疾行于游廊之间,揪住人便问:“单孟哪去了?”
侍从听着外头的声响也害怕,此刻颤颤巍巍道:“大人怕不是忘了,单公子自月前武卫营一战兵败,听是受了重伤罢官休养,那之后便再没来过府中。”
“受伤了?”刘臻一顿,“怎么没人告知我?”
“这……”侍从觑着刘臻的脸色道:“小的们给是给大人说过的呀,只是大人您那些时日才监任司农寺,要说是忙忘了,也极有可能。”
这边话音才落,只听得城口轰然巨响,喊杀声从南侧愈发清晰。
“南府军破城了——!”
刘臻被那哄响声震得身心俱是一颤,也顾不得嘴里的事情了,他偏头听着外头的声响默了半晌,随后抬腿朝门外奔去。
“哎!大人!外头危险,去不得!”
刘臻充耳不闻,将阻拦声一股脑丢在身后。他逆着人潮直往兴安门处奔,终于得见如今的战乱模样。
南府军的前锋已悍然挤入城内,他们用铁戟作绳,合着外头的巨力,硬生生将门开出一条窄道。
而城内羽林战事疲倦,因着主将的出师不利士气不能高涨。他们咬着牙,却再也顶不住外头那要翻天覆地的力道,轰然四散开来。
“刘大人?!”
有人认出刘臻,急声道:“快送大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