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书下意识否认:“……我并非……”
“将军直说便是。”长公主打断道。
沈知书妥协了:“……是。”
长公主定定盯着她看,拢了拢汉白玉手炉,忽然淡声说:
“可将军今晨的所作所为似乎同将军的理念背道而驰。”
“下官……只是为了百姓着想,再一个,不愿看皇室名誉受损。”
“当真?”
“如假包换。”
“百姓若是知晓将军如此为民着想,定会不胜感激。”长公主的音调没有任何起伏,倾身上前,执起了桌上的茶壶,亲自为沈知书斟了一盏,“我敬将军一杯。”
那茶已然凉透了,并未往外冒热气。
沈知书接过,一饮而尽。
长公主施施然抬手:“一桌子好菜,浪费了可惜。将军不是说饥肠辘辘么?快吃。”
沈知书眯了一下眼。
长公主的态度太过坦然,以至于自己分辨不出来她究竟是故意,还是真的对此事毫不在乎。
若说是真的漠不关心,倒正中自己下怀。可……长公主真是如*此淡然之人么?
茶水流过食道的冰凉触觉仍有所残留,她垂下眸子,抓起木箸,夹了一筷子西兰花,正要放入口中,又蓦地一停。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上长公主的眼:“殿下,那夜之事多有冒犯,万望殿下莫放在心上,就当从未发生。”
长公主挑了一下眉:“倘或我未记岔,那夜在我府门前便已与将军将此事说清。将军此时重提旧事,意在……?”
意在试探。
可惜眼前人滴水不漏。
沈知书笑道:“殿下宽宏大量,方才‘不愿与殿下有所交集’之语已多有得罪,殿下却分毫不计较,实乃君子之风。”
“将军客套。”长公主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将军不愿同我深交,自然是因此事损害到将军利益,实在强求不得。且谢将军同将军交好,将军定不愿其知晓那夜之事。将军此前帮了我许多,皆因将军是良善之人,我自知同将军缘薄,大约也就到今日为止,我以茶代酒敬将军一杯,祝将军仕途坦荡,来日可期。”
这一长串话少了几分客套的意味,倒多出了几分真心。
……看来长公主是真的毫不在意,倒是个洒脱的性子。沈知书想。
若是毫无利益纠葛,或许可以成为至交。
可惜了。
长公主继续淡声说:“我还有句话。”
沈知书忙道:“殿下直言便是。”
“将军此前既已明言将与我分道扬镳,许在其余事上也可直白些?”
其余事?其余什么事?
沈知书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她几乎以为长公主已然发现她是同谢瑾一块儿来的长乐街,更有甚者,已知晓她同谢瑾的交好是装出来的。
她缓了缓神,佯装镇定地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殿下所言何事?”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此前那被长公主遣走的侍子拎着烧鸡,轻手轻脚开门进来。
长公主就在满室的油香里漠然张了口:
“譬如……这烧鸡,将军可用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