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瞥她一眼:“怎么,将军还在担忧沈尚书的态度么?”
沈知书转过身,往院子外头走:“嗐,你不知道我沈娘,她这人爱揶揄我,也爱瞎张罗。我昨晚猛地得知了她今儿中午替我约了人与我认识,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去,好在对面倒没结亲的想法,于是逃过一劫。若是被她知晓我晚上睡在别处,少不得嘴我一顿。”
“哦?将军今日中午竟去相亲了?”姜虞注意力全然被转移至这上头,“同谁?如何?”
“张家二姑娘,不知你认不认识,她姐姐是户部员外张芸钟。”
姜虞点点头,四平八稳道:“她姐姐我认识,品性端方,她本人我倒印象不深,但张家家风严谨,故她想来也是个好的。将军可有心动?”
“我便是说我心动了,你也必然不信。”沈知书笑道,“此前不是说了么,不会有心仪之人。”
“将军倒是斩钉截铁。”
“那必然。”沈知书忽地刹住了脚,垂头看向身侧人,“便是哪日真有了,估摸着也会闷在心里,不去霍霍人家。”
姜虞也驻了足,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袖摆,仰起脸同她对视。
凉意凛然的北风晃悠悠拂开额前的碎发,姜虞很轻地眨了一下眼,蓦地挪开目光。
她没接这句话,陡然起了另一个话题:“将军平日里都吃什么,长这么高?”
沈知书信口开河:“人。”
姜虞:???
沈知书话音一转:“——之外的都吃。”
“嗯?”
“我从南至北将南安国绕了一圈,什么没吃过?”沈知书笑道,“上至飞禽走势,下至草虫树根,大约只有人肉没尝过。”
姜虞静了一下,又问:“那将军觉着什么最好吃?”
“我想一想……其实也没最喜欢的,只觉冬日里的叫花鸡与夏日里的西瓜还不错。不知西边的西瓜殿下可曾吃,那儿昼夜温差大,是故西瓜格外甜。改日我带殿下去当地尝尝。”
“好。”姜虞点点头,话音一转,“不过我吃过。”
“也是了,我倒没想到这一层。”沈知书笑道,“西域进贡的西瓜八百里加急送入紫禁城,自然少不了长公主府。”
“嗯。”姜虞应着,淡声问,“将军还有别的喜欢的吃食么?”
“太多了以致想不出。或者……”沈知书有心开个玩笑,“都说没吃过的是最好吃的,以这个逻辑来说,我心里最好吃的应当是人肉。”
“那将军今儿可尝尝。”姜虞面无表情道,“我割块肉喂你。”
“不可不可。”沈知书故作深沉地摇摇头,“你身子骨就这么一点点,还那么瘦,肉肯定柴,塞牙。”
“将军还挑上了?”
“嘶,确实没的挑。”沈知书笑着说,“活了这么大,头一回有人送上门给我吃。既然殿下盛情难却,我便勉为其难尝一尝——”
她说罢,冲着姜虞摊开了五指。
姜虞顿了一下,配合地一撩袖子,将小臂递到沈知书手心里。
顺滑白皙的肌肤撞上自己掌心里的茧子,薄到似乎一捏就断。
沈知书眼眸低垂,将那条胳膊往上抬,作了个咀嚼的姿势。
“如何?”姜虞淡声问。
“有些干巴,但……”沈知书松了手,看着那条胳膊松松垂落下去,煞有介事地说,“罢了,还算美味。”
姜虞侧头看她一眼,忽然提足沿着石子路往前走。
她越走越快。
沈知书大步流星跟在她身后,有些摸不着头脑:“要和我赛跑还是怎么?路滑着呢,看跌了。”
姜虞速度不减,走着走着,肩膀颤了一下。
……嗯?又哭了?
不会罢,方才明明氛围还挺松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