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儿?」司晨梦里都是各种捉襟见肘,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惆怅地搓着额头说,「牺牲的哨兵家属又来要钱了?卖肾的现在是不是还没上班啊?」
警卫卑微摇头,在尚未亮起的天色中低声道:「司站,咱们警卫班被人拿下了。」
「哦,不是要钱就……等等???」
司晨也顾不得冷了,她猛地站起来,军大衣啪嗒落地。
「警卫班被拿下了?被谁拿下了?」
司晨踩着脏兮兮的靴子哗啦推开警卫室大门,就见里边两个哨兵被人用袜子塞了嘴巴捆成一串拴在窗框上;而暖炉旁边蹲了四五个人,都是蓬头垢面一身脏的流浪汉模样,头发黄中带灰,味道十分感人。
领头的那个站起来,他个头高挑,瘦长的马脸上胡茬遍布,虽说身上的破棉袄似乎是从垃圾桶里翻来的,一开口却还是一股雅正端庄的牛津腔。
「好久不见,司。」
那是张熟悉到想来一拳的脸。
司晨见了他就笑不出来,她示意警卫姑娘不要理这群战力可观的流浪汉,先去把同僚放开。
司晨问:「你来做什麽?」
「都说燕宁人热情好客,这就是你对待brother-in-law的态度吗?」
「谁家兄弟姐妹的做客方式是带着手下凌晨翻墙,再把我的警卫捆起来?土匪流氓还差不多。」司晨冷冰冰地说,「奥德里奇,温莎站没了,莫莉也早已经死了。於公於私,别来跟我套近乎,我不吃你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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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见好就收
「你是莫莉的结合哨兵,我虽然不喜欢你,可这是她的选择。无论如何,我们总归算是一家人的。」
司晨哼了一声。她裹了下军大衣,坐在警卫室的窗边点菸,冷着脸没说话。
奥德里奇见她爱搭不理,又说:「我听说莫莉有一个养子……我能不能见见他?毕竟我也算他的舅舅。」
「养子?」司晨指间夹烟,边朝窗外吐雾边嗤笑道,「人死了这麽多年你不闻不问,落魄了才想起来她有个养子?」
「所以是确有其人?」奥德里奇像是突然有了什麽底气一般,「你可以记恨我丶不帮我,但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我想见见他有什麽问题?」
「我凭什麽允许你见他?让你向他求助,再借他的口来向我这个名义上的养母提要求?」
「我……」
奥德里奇被说中心思,涨红的马脸隔着厚厚的一层泥都显得像要爆炸一般。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後怒道:「主不会原谅你的!」
但司晨像是被谁戳了逆鳞,当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吼道:「你他妈别跟我来这一套!」
警卫哨兵吓得一缩脖子,谁都没见过司晨发这麽大的火。她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什麽疲惫憔悴都被怒火掩盖了,长着笑纹的眼睛目眦欲裂。
「当年在战场上是你逼着她在我和你之间做选择,她执行任务时是你的手下想给我个教训失手杀了她,她死了之後三站联手莫林孤立燕宁站,也是你袖手旁观!现在你落魄了,就又成了我的家人?你对她丶对我,做过半分家人的事情吗?」
「我在尝试补偿!我是她的哥哥,我怎麽会不关心她?」奥德里奇不死心,针锋相对道,「否则我怎麽会知道养子的事情?又怎麽敢走投无路来找你?就算你不原谅我,你就不想让那个孩子多一个家人——」
「养你妈的子!」
司晨根本不听他胡言乱语。
「你连个电话都不打,在燕宁买两个眼线,打听点风言风语就是关心了?那个孩子才比莫莉小八岁,这辈子没喊过谁爹妈!人家现在奔三的人了,白要你这个便宜舅舅发压岁钱吗?你早干嘛去了?」
奥德里奇呆住了。
司晨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里居然隐隐有了泪花。
她这麽多年孤身一人隐忍不发,一步步爬上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与温莎平起平坐,质问她那个哥哥为什麽要这样为难她们。
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他对自己的恨仍然超过了对莫莉的爱,比如他冲上来跟自己拼命要自己给莫莉赔命,又比如他说要与自己和解——怎麽都好,为什麽她千辛万苦爬上来,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人!
狼狈不堪,又舍不下钻营算计,拿着些早被他弃之脑後的兄妹情分来要挟谄媚。
谁身上的人情拿来算计都行,都可以一笑而过,但只有莫莉是个例外。
她的哥哥凭什麽不爱她?
她凭什麽要被利用?
「她……她出那次任务……之前,」司晨急促地吸了口烟,连菸灰都忘了抖,胡乱地咳了两声压下嗓音的颤抖,「她要我努力往上爬,要我向她那个冥顽不灵的哥哥证明自己。是她不想让我们成为一家人吗?这是她的遗愿,不是你拿来跟我缓和关系寻求庇护的工具!」
奥德里奇如梦初醒,磕磕巴巴道:「我,我不是……」
「你是不是都不重要。这副嘴脸让莫莉看见,她不知道要多伤心。」
司晨把菸头掷在地上,碾灭了。
她早已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哨兵,就是这麽简单的动作都带着威严。那些为了莫莉的含辛茹苦像那颗烟一样,在见到奥德里奇的一刹那烧到了底,但焦油早就沁进皮肤里,把她从复仇的人变成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