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在泥淖中,就像乱世里蝼蚁,也许能走一步看一步。”
松岛听闻,微微摇头,自嘲:“走下去便是深渊罢了。”
待一场夜雨过去,松岛起身告辞,倩茹送到门口低头行礼:“大人多保重,欢迎再来。”
“……”松岛没回应,只是丢下一小袋银元做打赏,然后步入夜色,隐没在宪兵护卫中。
倩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想:“这样一个人……究竟为何而苦?”
她并不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和罪行,只感觉他浑身透着沉郁气息,比那些酒池肉林的富豪还更深不见底。
随后,会所老板急忙上前讨好,对倩茹说:“大人给了不少赏银,快收好。你今后就专门伺候他就行了!”
倩茹淡淡点头,眼中却无太大欢喜。她如往常般回到简陋房间,把银元封存起来。
对她而言,这种“相伴沉默”的场合也算稀罕。
她不追求名利,不理解政局,却能感到外头风云险恶。只希望自己能在乱世多护住一份平静。
松岛幼年时期,随父亲常年辗转在欧洲外交官邸之间,受过良好的礼仪与国际观教育。
其父松岛重一是一位著名的和平主义外交家,常在公开场合呼吁“节制扩军”“以谈判为先”。
松岛小时候也曾在父亲的书房里翻阅诸多著作,对西方文明与科技发展深感敬佩。
那个年岁,他还与妹妹清音形影不离。只要放假,一家四口就会到乡下的山林别墅度假。
母亲教妹妹弹琴、父亲带松岛去打猎、清音则跟在松岛后面模仿哥哥射箭的姿势。
这些温馨画面,使松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战争抱有本能的厌恶。
这一切在妹妹清音意外失踪后发生巨变。
那一年,松岛携清音参加一年一度的花灯祭祀仪式,遭遇意外,因他一时疏忽,年幼的清音落水,不知所踪。
家族倾尽全力苦寻多日,不见人影。父母对此事深感痛心,松岛自己也暗暗自责,就此埋下了巨大的创伤。
进入1930年代初期,日本国内的军部崛起,军阀与政治势力冲突不断,满洲事变后更是一发不可收。
松岛重一屡次上书反对对华侵略,但在大环境下愈发孤立。
作为外交世家的一员,松岛夹在父亲的“和平主张”与疯狂的军国主义风潮之间,很早就嗅到危险:“若我不站队,势必被彻底排斥。”
松岛私下曾冷静思考过局势:时代早已失控,父亲那一套保守外交理念恐怕回天乏力。
年轻一辈若想生存、晋升,只有一条路——顺应帝国扩张之势,成为华中、华北的主宰者之一。
当父亲被调任欧洲后,松岛毅然加入陆军预备校,随后在华中派遣军中崭露头角。
他以出众才华与贵族背景,在外交与军需补给领域显得颇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