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绵厌夜里不吃东西?”谢蕴白他一眼,又对凌之妍和善道,“我都跟他们吩咐过了,地方就在前头,你领着他们过去吧,都是我府上的老人,让他们收拾就行。”
凌之妍还没缓过神来。
却见江源冲她挤挤眼,被谢蕴直接拉走了。
“?”
江洄把自己收拾利索后,外面又响起人声。
刚才谢蕴说过会叫人来收拾房间,他没在意,洗完澡热得很,他一身家常的宽松纱袍,随意系着带子便走出门去。
“三夫人,王妃说您今夜留宿,命老奴给您取了寝衣来,老奴给您放在床头?”
原本低头整理着衣衫的脚步,顿住了。
月已攀上梢头,微有些燥的秋夜里,女娘轻柔繁复的衫裙被风拂动,她说话有些磕巴,似乎是拿不准要不要留宿。
“放进去吧,没事的话,你们可以退下了。”
清冽的男声如一汪冷泉,凌之妍正犹豫着该如何应对留宿这个问题,脑中纷乱的思绪却忽然被席卷一空。
“是,三郎君。”仆妇熟稔笑道,连忙指使人把东西放进去,又行了个礼,带人退出院落。
院子不大,人潮褪去后,却显得格外空荡。
祈夏和忍冬对了个眼神,也悄悄退去了暗处职守。
江洄上前,有些生涩道:
“没想到你会现在过来,我原打算明日一早去闻家拜访的。”
凌之妍的左手,紧紧握住了右手的拇指,湿热的夜里右手隐隐酸疼,背后传来几声轻捷的脚步,最终绕到了她的身前。
纱袍松散,没有系得很严实。
月色下锁骨像被打了层光晕,喉结随着说话的语调滚动着,下巴的胡茬清理得很干净,嘴唇偏浅,但是是健康的色泽,目光滑过高挺的鼻梁,桃花眸垂落,正看进她的眼中。
“我……”凌之妍嗓音干涩,在闻家时的坚决好像顷刻消退了,她咬着唇,却又不舍得避开与他交叠的视线。
“回城的时候队伍很长,耽误了一些时间,”江洄嗓音微哑,“你接到消息就过来了?”
“有点晚,是不是不方便?”凌之妍小声道。
江洄离她只有半步,刚洗完澡的身上,传来阵阵潮热之意,驱散了秋日的干燥。
握着右手的手松开,悄悄垂落,食指勾过一臂之外的纱袍。
“能,待一会儿吗?”
纱袍有些滑,没有勾住,中指干脆也上来凑热闹,小心翼翼地夹住了一小片。
心口扑扑乱跳,可惊疑了多日的心神,却缓缓松驰下来。清爽的气息幽幽传入鼻尖,凌之妍忘了要挪开,视线黏在江洄眼上,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沉沉望着自己的眼眸。
江洄率先闭了眼,垂下目光:
“无妨,何时都无妨,先进来吧,外头风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