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过漫才客的手,一手接触她的背,一手搭在她的腘窝下,然后两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伸长了脖子,够着他的耳朵,“不要放开我!”
“听懂了吗?”
这个举动和明镜之前教训顽固不化的漫才客,次次扯着他的耳朵,耳提面命,施加的力道只差把他耳朵扯下来,濒临撕裂的情况,有微妙的重合。
却是上一任的弱化版。
本不该受其影响的漫才客,受着心里骤然而至的情绪驱动成了被打好补丁的车架,重新启动。
那个补丁的名字叫做尊重。
或许要到很久以后他才会明白,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被看作一个人来看待。饶是心慈手软的草泽谷谷主,都无法剔除他沉重的过往,正视他个人的存在。
漫才客依言,打横抱起陌生的少女。
他开始思索接下来要做的事,按照每日进程,有条不紊地巡逻着,以此确保问道宗边界的安全。区别只在于身上是否多了一个人。
少年按照走过无数遍的路线,重复烂熟于心的步骤。闭上眼都能走完整个流程。
被抱着行走的解裁春,找到了会自主行动的车架。解除自己走到脚底冒泡,两腿发酸的忧虑。
贴紧的是暖和躯体,而非冰冻的尸骸。能够沟通的同类,好过吐着信子的毒蛇。
最值得庆幸的是,在异地他乡,三个迫切的需求在同一个人身上,同时得到满足。如果漫才客当真是精怪化形,前来迷惑迷途的旅人,好将人骗到洞穴里残杀,那她宁愿他一直欺骗下去。
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千万不要扯下温柔的假面,将丑陋的真实暴露在人前。那太残忍。
本来兴高采烈的解裁春,欢乐的心情一暗。眸色暗淡,伸手摸了摸铃兰花耳坠。贴着漫才客胸膛,喘了口气。
她捂着七上八下的心脏,在悠久的飘零中,感到了一丝安定。
怪不得人总是青睐于和同类相处,争吵、打斗,都忍不住再次相聚,群集而组成部落。众人拾柴,点燃冲天的焰火。
在栖华山见识过大量的爬虫走兽,解裁春对人类原本低迷的喜好程度,简直噌噌往上涨。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
反客为主的少女,是起了个大清早,勤奋地用鸟喙梳理羽毛的麻雀,啼叫个不休。待在自觉安心的环境里,放声歌唱,一刻都不肯停歇。
“你怎么不说话呀,你不会说话吗?是一生下就不会说话,还是独处太久,忘了怎么说话?”
左手和右手相并,在漫才客右耳朵轻轻拍了一下。
“你该不会听不见吧,耳朵传输功能,或接听渠道出了点毛病。亦或者是个傻子?”好像不能这么说……
解裁春比了个手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胡乱地打着自己即兴编造的手势,打心里认定自己天赋异禀到能够和聋哑人交流。
既不聋,也不哑,单纯过分内秀,不想跟解裁春当面沟通的漫才客,理所当然没有回答她,她也因此更加断定了漫才客本人身患残缺。
不是脑子、耳朵、嘴巴有问题,就是脑子、耳朵、嘴巴全都有问题,才会被人抛弃在山沟沟里,自己一个人生活。
这一点在她看到了寒酸得不能再寒酸的居住地,获得了进一步的验证。
再差劲的牢狱都比接近零下二十度的溶洞,具有温情。一大堆结着冰霜的竹简,向有史以来第一位拜访者,发来殷切的问候。
解裁春只觉得漫才客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在万物复苏的季节,急着吃冻肉。
人怎么可以这么过活?这样竟然还能活,真是玄妙无穷。
解裁春没有说放,漫才客的程序里就没有放这个字。两手抱着解裁春
,轻松过每日重复到形成了慢性自杀的巡逻。
他巡逻完山,回到溶洞中打坐。
解裁春被冻得直哆嗦,他还在那打坐。
她想出溶洞避寒,暖暖身子,又怕一出洞府,接触到的温暖成了一场幻梦,再次沦落到自己孤身一人,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处境,只能加倍抱紧郎心似铁的漫才客,龟缩在他怀里。
“你不冷吗我好冷哦。能不能点个火?你是修士的话,这种程度应该能做到的吧。就是那种嗖的一下,就能冒出火的术法。你有学过吗?千万要学到啊。”
“没学过的话也不要紧,现在就地学一个。不是有那种少年天才的传说,随时随地突破。临场顿悟,就地飞升。你要相信你也是可以的!”
加油鼓劲的话语,是脉脉春风,要冰地的寒雪都消融。
输入关键词错误,并非使用命令句式。询问态度过于温和,而非长久以来,施加在漫才客身上残酷的对待。故而他闭目养神,没有回答解裁春的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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