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的时光至今,还没有清晰地跟他表明心意。
那些拿不起,放不下的爱意,牵绊到底,成为心头不上不下的翘板。
怕极了疼的女子,可以因为疼痛曲意逢迎,迎合两位施暴的监守,却也能在最后关头,爆发出潜力。
她用医女遗留的刀子、剪子,先割断自己舌头,防止疼痛抽搐,咬到舌头自尽。
接着双手举起刀子,一下一下,砍断两条腿骨。
链接小腿和脚腕的关节,只有脚踝最细。可要完整地切下来,亦是不易。只能一刀续着一刀,一砍又是一砍。
飞溅的血肉沾湿双臂,锁着两腿的玄金铁哐当一声落地。
然后用铰刀剪开肩膀,逼迫自己从疼痛中回神。
砍下腿骨的刀,磕到骨头,变钝了,再换一只。好在易陵君用在她身上的刀具齐全,留存丰富。
解裁春摸了一把,提在右手,砍断左手手腕。再嘴巴叼着匕首,切左手手腕,由此彻底脱离玄金铁掌控。
失去四肢的人彘,从血肉横飞的石床上翻滚而下。用上牙齿、面颊、肩膀,残损的手脚,乃至一切可用之物,一点点蹭向栖华山所在的方向。
可是隔绝日照的洞府,分不清东西南北,两眼昏黑的濒死之人,又怎知哪方才是栖华山。
她已深陷迷途,还能有什么指望。
第123章请你一定要等等我外伤好得七七八……
外伤好得七七八八,施法掩盖住。内伤还没有恢复周全的状态下,漫才客就自行上路,绕路购置了妻子喜爱的时令果蔬、新鲜糕点返回栖华山。
两只胳膊提得满满当当,在小臂手、手弯处,扣下深深的压痕。
其实完全可以把它们塞进百宝袋里,便携不负累。
可是,那样的话,拿回家后,裁春就不能第一眼看到了。
他喜欢裁春坐在门前,他细致编织完备的藤椅上,等候着他。喜欢她一眼看到他,眼睛里满满当当,全是他的模样。喜欢她看到他手里提着的食品,双眼放亮。
归根结底,是喜欢她这个人而已。
一日积攒的劳累疲乏,都会在她闪闪发光的眸子里消散。
无论何时何地,背负了和怎样的过去,只要看见她的眼,他就能得到拯救。
在正式与裁春相处之前,在她贸然闯进他寂寥无依的世界之时,望见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从苦海超脱。
施工建设、缝补制衣、烹饪下厨、播种畜牧,他全数亲力亲为。不舍得、不愿意,她将目光施舍其他的人。那分明是、也理当是只属于他自己的恩赐。
家里豢养的那两只小宠物例外。
原因不外乎是裁春喜欢。
他的心意在裁春的喜好面前,或许袒露无疑。更重要的是,发生冲突了,必然会为之让步。
二人二宠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免不了磕头碰脑。日常小事,日复一日积累,最终定当能挤压出龃龉不合的抵牾。
而他不愿。
凡人的寿命,过一时少一时。短短三万多天,消耗了多少光阴才能与她相见。倘若把剩下的岁月留在漫无边际的矛盾与争吵,那是多么愚蠢、自恋。
这种感情已经能称之为喜爱了。
而对于情感之事,原本只擅刀兵的修士向来不敏锐。
无奈大多俗事讲究一个后知后觉,等再回望,只剩下怅望漫漫。
漫才客给妻子推拿捏脊,水疗坐浴的关头,解裁春舒服得直打盹,知晓他私底下必然是花了许多心思。
她言说他做人脚踏实地,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有时又规整有序,整得一套一套的。花样百出,叫人目不暇接。与他相处,如同过凡间平民夫妻的生活。
挽着妇人簪的妻子说着,抱着他的后脑勺,言语里满是无奈。
他却很高兴。
他更宁愿他不做问道宗的师祖,而单纯是裁春的烟景。
怎奈他若不能身居其位,就没法借势护住他心爱之人。世事一茬接一茬,总是要人难两头周全。
早前由于煤炭,哦不,是煤球。那只长满了鳞片,敲起来乒乓作响的走兽,黑不溜秋,滚起来确乎是像颗硕大的黑煤球。
主打一个名副其实。
煤球精力旺盛,日夜咬着人袖子要溜,不仅挤占裁春时间,叨扰他和裁春相处的时光,还给裁春日渐沉重的身子,增加负担。
一来二去,惟恐出了差错,索性给它找点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