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走吧。
是以,子夜时分,陛下的寝殿里反而烛火通明,宫人往来不休。
林烟湄拘谨地缩在蒲团里,看一碟碟精致小菜填满不大的方桌。
“够么?”
桌满时,江颂祺问。
林烟湄茫然回视她。
江颂祺无奈,这孩子怎么呆呆的:“菜,够你吃么?朕不吃,多了浪费。”
“够,够的!”林烟湄赶紧点头如小鸡啄米:“臣吃过晚饭了。”
得了回应,江颂祺将随侍尽数挥退,亲自斟了两盏酒,推了一盏不满的给林烟湄:
“你酒量差,别醉了。”
林烟湄大惊,接盏的手显而易见地颤抖了下。
“又聋又瞎的皇帝不称职,你们的事,朕知晓些,只不过终归迟滞许多。”江颂祺举起小盏,眸色晦暗:
“其实今夜寻你,是冲动使然。我…想问你,当初与亲人相认,是如何接纳、平衡自己的至亲是谋逆反臣的?你又如何面对她们的?”
“啪啦—”
此问过耳,林烟湄指尖一个不留神,小盏脱手,酒水迸溅。
第139章亲疏
清透酒水流泻一盏又一盏。
成排的空壶绕着桌腿,连成四四方方的一串;烛泪堆陈,残火燃出了烛台的轮廓。
月落日升。
桌前只剩醉断片的林烟湄趴着呼呼大睡,对面的人早已没了影,连蒲团都冷了。
“靖王,靖王?您醒醒。”
林烟湄感觉有人推搡她,迷迷糊糊“嗯?”了声。
宫人抬高嗓音:“殿下已在殿外等您多时,您醒醒吧。”
“殿…殿下?”林烟湄喃喃复述着,脑子里嗡一声,清醒了好些。她拼尽全力睁开酸胀的眼,目之所及竟是模糊一片,手胡乱摸索着桌沿想要摁住借力,维持平衡。
宫人赶忙搀稳她,缓缓把人提起来,拽着她绕开脚下碍事的酒壶:“您慢着点,别急。”
林烟湄眨眨眼,试图厘清视野:“她在哪,带我去。”
于是,没一会,廊下徘徊的江晚璃便见到了走路歪斜画弧,醉眼迷离的大活宝,踉跄着出了陛下的寝殿。
眉间霎时起了褶,她觉得太阳穴在一鼓一鼓地疼。
林烟湄胆子忒肥了,居然敢和她那位七窍玲珑心的长姐喝酒!喝就喝吧,倒是克制些留点理智啊…如今这烂泥模样,怕不是连昨夜吐露过什么话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今早听得陛下的嬷嬷传话,喊她到寝殿接人,她可是拖着麻麻的身子火急火燎赶来的!
江晚璃紧走两步,刚伸手揽过小活宝,就听醉*鬼拿软绵绵的腔调讨好唤她:
“阿姊…”
一开口,浓烈的酒气呛人。
江晚璃的眉锁得更紧了,不禁抵住小鬼的耳畔低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