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时熙也没有不愿意,他只是觉得,姜权宇用一台钢琴来引诱他的做法,好像有点幼稚。
不多时,温时熙开口,回应耳边的呼吸。
“反正就算我回公寓住,哥也会想办法进来的吧?”
姜权宇闻言,轻嗅的动作渐渐停下。
温时熙想了想,问道:“我留下的话,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回来一起吃晚饭吗?”
姜权宇双唇微微张开。
许是季风到了时节,沿着北纬线一路向东,返程的航向珊珊迟来。回忆中无法寻回的海角,也许并不遥远。
姜权宇轻声道:“嗯。”
“你愿意的话。”-
海港入冬以来,天气总是多变。
一切都像随着季节渐渐凋零起来,可当小雪落上海岸线,纯白覆盖一切,所有凋零又都像可以被原谅。
温时熙在第二天收到陈家乐的消息,汇款通知里的数字,根本不容陈家乐拒绝。
而房屋过户协议里的名字,不是姜权宇,是这所房子的新主人,“温时熙”。
姜权宇带着整屋的文件搬进别墅,住在温时熙的隔壁。
偶尔晴天,温时熙坐在花厅里弹琴。
休息的间隙,他听着窗外的浪声,会不时出神,觉得时间的刻度忽而模糊起来。
浪声中,温时熙花了一点时间,将心里的旋律写出,而后,他开始忙碌起来,一边仔细思考,打磨他写出的音符,一边练琴,准备月底的比赛。
几首和梁敏老师讨论选择的参赛曲目,都很符合温时熙的表演风格。
细腻、浪漫、又充满史诗式的壮阔。
钢琴声久久地徘徊在浪声里,像属于海洋的一部分。
每天白天,温时熙练琴、看比赛资料,偶尔累了,就找古董唱片来听。
忙到天擦黑时,姜权宇就会回家,和他一起吃饭。
晚饭大多是温时熙喜欢的清淡菜系,摆盘精致又新奇,偶尔会配一点红酒。
两人会在装修温馨的餐厅里,安静地吃晚饭。
之后的休息时间,姜权宇仍然有忙不完的工作。
温时熙在一层花厅弹琴,姜权宇就在不远处的客厅里,和助理一起处理文件。
如果从海面朝岸边远远望去,那栋立在海崖上的别墅,会从天黑时开始,一直到入夜时分,从一片灯火明亮,渐渐熄灭一盏盏灯光,只留下一道光亮,是花厅钢琴一旁,用于看谱的立灯。
届时,悄无声息的深夜,连虫鸣声都没有,除了琴音,世界一片安静。
姜权宇会在温时熙必须睡觉的时间,来到花厅,行使他作为哥哥的权利,叫温时熙回房间睡觉。
温时熙被人打断,会不满地坐在钢琴前,和哥哥吵上两句架。
继而,琴声会消失,休憩在宁静海湾中。
想象中的争吵,在暖阳和明月中,好像微不足道。
唯一令温时熙无所适从的,是他发现,他好像不能漏接姜权宇的电话。
如果他漏掉电话,那天回家的哥哥,会变得十分不讲道理。
姜权宇会把他压在那台漂亮的古董钢琴上,发狠一样亲吻他裸。露在居家服外每一寸皮肤,打扰他很久很久。
因为每天待在一起,温时熙有时会觉得,他好像开始了解姜权宇了。
姜权宇像一只奇怪的困兽,明明已经如愿以偿,却好像又生出更多的、无尽的焦虑来,陷在无法逃离的折磨中。
当那份折磨蔓延到温时熙身上,只能靠一遍遍亲吻,反复触碰到红肿流血,才能缓解一丝一毫。
姜权宇一直在按时吃药,药瓶摆在床头,一个算不上显眼的位置。
可温时熙像一颗更好的药,比普通的药片更温暖,每每触碰,手掌轻抚在衣下薄薄的胸膛上,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下的鲜活血液,在掌中徐徐流动。
随着时间推移,一日下午,温时熙练琴时,佣人前来找他。
姜权宇让助理打来电话,通知他晚上有事,今天没办法回家吃饭了。
温时熙随口答了一句,并没有多想,继续弹他的琴。
只是傍晚时的晚饭,因为格外安静,他吃得很快。
一段日子以来,距离前往维也纳参加比赛的日期越来越近,温时熙难免有一点焦躁。
他看了历年的比赛视频,能走进那间演奏厅的参赛钢琴家,都对曲子有自己独特的理解。
他想要更多时间,用更多的练习,去触碰作曲人在画下每一个音符时,脑海中的画面。
而直到深夜,在温时熙不知不觉的演奏中,一道晚归的疲惫身影途经客厅,放慢脚步,来到琴声轻柔的花厅。
温时熙正在弹奏的曲子,是他打算在第二场中表演的曲目。
肖邦的夜曲Op。9-N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