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父亲、姐姐还有江曜三人都要去岭西,她的心口便一抽、一抽地疼。
小姑娘什么也没说,猫瞳水汪汪的,眼泪没有留下来,可江曜还是忍不住捧住了她的脸。
他的额头抵住了她的。
她喃喃道:“非走不可,是不是。”
江曜低声回:“是。”
不再说话,江曜无声地擦拭她落下的眼泪,沉沉的,又很温柔。
……
半年的孝期一晃而过,姬合英愿为姬老太爷守三年的孝期还是被打破了。
岭西来信,大陇起兵入城,守城的韩副将向京中求援兵。
弘文帝得知此事,当即下旨命忠义侯姬雄武即刻启程,返回岭西。
朝中有命,连忠义侯也不得尽心守孝。
这一走,他还要带上姬合英与江曜。
姬合英孝期已过,只是她心里那道坎过不去,才会执意为老太爷守孝三年。
可战事已起,家国大事在前,由不得姬合英做选择。
姬合英果断取下孝期白布,换上骑装,她目光明亮,应道:“父亲,我要去岭西。”
全府之中,最是难过的还属舒氏。
夫君常年在外,大女儿好容易回京,亲事却没着落,姬老太爷还战死岭西,在这个节骨眼,夫君又要带走大女儿回岭西参战。
舒氏心如刀割。
她从未期盼过,盼着战事已平,他们一家能够团圆。
可既已嫁给姬雄武,嫁入忠义侯府,舒氏早清楚自己身为当家主母的职责。
“侯爷。”
舒氏命丫鬟为姬雄武清点行装,而她则是亲身走到姬雄武身边,上前为他整理了一番着装。
那只手触碰到姬雄武刚毅的脸,却被他抓在了手里。
舒氏眼里含泪,沉默不语。
姬雄武也未开口。
许多话夫妻多年,无需多言早已心知肚明。
舒氏后也只是说了一句:“侯爷要平安归来。”
姬雄武点头:“侯府还要夫人多多担待。”
“只是,
于家……“舒氏慎言。
姬雄武知道她想问什么,他直说:“哼,于家女包藏祸心,残害阿锁,于家别想再碰岭西的权。”
“侯爷有数就好。”
“阿锁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舍得她受委屈?”
姬雄武揽过舒氏,又说:“如今江池生随同我去岭西,这几年我会栽培他,让他顶于勇的职。”
“江池生才十三岁,他能?”舒氏惊讶。
“这孩子并非池中物。”姬雄武赞叹。
舒氏笑说:“侯爷,旁的已吩咐好了,马匹备好,陛下定的初五启程,侯爷今夜再休息一日,明早一大早便出发吧。”
“好。”
姬雄武很满意,舒氏向来安排的样样妥当。
夜里熄了灯,夫妻便躺在一处说些体己话。
姬雄武握住了舒氏的手,妻子嫁给他许多年,为他生儿育女,操劳偌大的侯府,手里的柔荑比新婚那时,粗糙了不少。
也让姬雄武非常的内疚。
求娶舒氏的那时,姬雄武亲自跪在了舒大人的身前,发誓这辈子都会善待舒氏,让舒家同意下嫁舒氏做他妻子。
可是他好像真不是个好东西。
女儿是舒氏一人带大的,夫妻聚少离多,他没能给舒氏一个丈夫该有的依靠。
姬雄武嘴里苦涩,他问:“夫人,你可怪过我?”
舒氏不知他用意为何,只是乍然之下,有些让人发笑,“侯爷又不是毛头小子了,还胡思乱想的。”
姬雄武被她一调笑,竟轻松许多。
舒氏翻了身,靠在了他胸膛上,她有多温柔,姬雄武早就知道。
正是如此,他才会只见过舒氏两三面,便不可一世地爱上了她,他总是想,这样的妻子,他愿意将最珍视的宝物都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