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在岭西也要多照顾自己,京中一切都有我呢。”舒氏靠过来,温声的笑。
“阿锁的病……”
“林大夫一直在照看她,阿锁气色比以前大好了不是?下回侯爷归京,说不准她就活泼乱跳了。”
“嗯,辛苦夫人了。”
姬雄武揽过舒氏,在她头顶吻了一口。
两人许久未亲热了,弄得舒氏还有些羞涩,她轻声说:“这是妾身该做的,侯爷安心。”
这便是夫妻之间的心照不宣。
每回分别,纵使不舍与难过,再多苦果尽数化作一句“平安”,只要能好好的归来。
这个家便是完好的。
……
九月初五,晨光微熹。
姬合英已起了大早,她一夜未睡,精神却并未有半分颓靡。
天际还有几分昏暗,姬合英闲来无事,便坐在院中打了一套拳。
身子热开,她擦了一把汗,忽地便瞥到她那把红缨枪。
院中大树之旁,红缨静靠树干,枪杆之上火红的穗子轻晃,一动一动。
姬合英霎时忆起了薛淮璋送给她的穗子。
尚书府的嫡公子,比她小了一岁,个头也还要矮了一分,却满脸执着与认真,执意要将穗子亲手交到她的手里。
薛淮璋说:“我希望大小姐能得偿所愿。”
那是少年郎最真切的心意,心悦于她便想万事成全她。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的喜欢,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姬合英走过去,她拿起红缨,又回屋翻找,终是在自己的妆奁最底一层,找出了薛淮璋亲手打的穗子。
她别在了红缨枪上。
就当是全了薛淮璋的心意。
卯时二刻,姬合英整装待发,她没带多少东西,只要手握红缨,她便所向披靡。
姬雄武已在府门外等候,舒氏作陪。
清晨一大早,府门外的街上空荡荡的沉寂。
姬合英来时,惊愕一句:“不派人和阿锁说一声吗?”
姬雄武叹口气:“走的这样早,让那孩子起来也是折腾她,不如多睡会儿。”
姬合英不语,她不解父亲每回都要背着阿锁偷偷离去。
阿锁本就心念家人,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已懂事机灵的很,凡事却瞒着她。
待几个人离开京城,阿锁睡醒找不到人,岂不是会大哭一场。
姬合英有些难过,她舍不得妹妹,也不想见姬时语哭。
“娘。”姬合英喊舒氏。
“你已十六,本该嫁入别家为人妇,可娘知晓你心在岭西,那就去吧。”
舒氏瞧出大女儿的低落,上前拍拍她的手,“合英,去岭西自在,做你喜欢的事。”
姬合英重重点头,她又问:“江池生呢?”
舒氏回:“已让人去思芳院找了。”
话音刚落,玄衣劲袍的少年踏着清晨的露水走来,他只背了一个包裹,右手还握着一把长刀。
“侯爷,夫人。”江曜抱拳行礼。
姬雄武如鹰锐利的眼一瞥几人,他颔首应:“很好,人既已齐了,那我们便即刻启程,不要耽搁了去岭西的行程。”
姬合英严肃回:“是,父亲。”
忠义侯府为几个人备了马,要奔波去岭西,路途遥远,断不可能搭乘马车晃晃悠悠。
姬合英与江曜皆会骑马,两人一人一匹,一个翻跃纵身便坐于马上。
“娘,我们走了。”
姬合英俯视看向舒氏。
舒氏立在府门前,那双温柔的眼眸顿时湿濡起来,她哽咽眼下话语,只是说:“好。”
几个人刚要走,府门内却有道声音响亮喊了一记。
“爹,姐姐,江池生!”
几人坐在马上回了头,只见姬时语一身白衣孝服,提着衣裙摆快步跑来,她那张小脸满是焦灼,染了通红。
江曜的心猛地一提,他二话没说翻身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