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培道:“我真的爱过他。”
爱他的虚伪的贴心,爱他的运筹帷幄,但最爱他手里的权力与地位。
二十三岁哪懂什么叫过亿的资产,自己大学谈的男朋友省下饭钱买不起一个包,但商毅却不眨眼购置了一辆车送她,说是这样代步方便。
只拥有十块钱却愿意为你花九块的爱情是有情绪代价的,对方会为花出这九块的价值,而要你感恩戴德德。
李培培哪里能抵挡住物质的贪诱,于是她上了商毅这艘贼船。
朴峥听的心烦意乱,用笔敲了敲桌面,“说重点,我问的是你这些年是否清楚他的灰色产业链。”
李培培坦然地笑道:“您觉得我一个情人兼助理的存在,会不清楚他的德行吗?”
朴峥挺直身板,双手抱肘道:“那就讲讲他的产业链。”
“他不会把这种事交给我做。”李培培耸肩,她甚至笑出了声,“如果我手里有商毅犯罪的证据,我早就来公安局举报他了,不必坐在这里和你讲。”
朴峥听的出来李培培对商毅带着恨意。
老朴想着在产业链上问不出所以,那就换个话题,迂回两次总能夹带出有用的信息,于是他又问:“孩子是怎么回事?”
“孩子是他逼我怀的,算是要挟。”
李培培笑道:“你可能不知道他威胁人的手段真的很难多,比如带人去国外的赌场消费,赌到倾家荡产随后再加以援手,以帮忙还债的形式来换取他想要的资源,现在很多公司老板都是这么破产的。”
“他用这种方式控制了我的父亲。”李培培倒起苦水一点不含糊,她甚至问警察能不能把赌徒逮捕,如果可以她愿意交出父亲赌博的信息。
可朴峥对她父亲的事根本不在乎,“他要挟你就生?”
“我不生能怎么办呢?”李培培反问,“要全家因为赌债而生不如死吗?还是说我离开了他,会找到月入几百万的工作来填补这个窟窿?”
李培培目不斜视地盯着警察,“出狱以后,他便堵死了我所有路,他想要一条愿意为他去死的狗。”
说完她摆摆手,突兀地笑起来:
“说错了,商毅觉得任何人都能成为那条为他去死的狗。”
“我不想死。”
李培培微笑着,“所以,我主动去找了他的老婆,梁薇。”
第110章迫不得已。
商毅总是被众星捧月,他已习惯这种俯视的姿态,从岳父到妻儿,再到助理和合作方,他总是能找到制衡对方的方式。
有人贪财,有人贪色,商毅是贪权。
李培培高校毕业后进了商毅的公司,偶然因为和外商对接工作中因翻译出众而被商毅提拔。她和商毅参加了无数酒场,饭桌上看权力间的置换,渐渐她也开始有了野心。
她想凭一己之力攀到高位,在酒桌上随意说愚蠢的话,不用顾及他人情绪开色情玩笑,哪怕再荒诞也无人敢拆穿,就那么高高在上。
所以李培培很努力,每次场合中都会展露锋芒,倾听每位领导的需求,重视他们的感受,尽管见识到了对方的愚蠢,也要压低姿态委婉给出建议,维护那群逻辑侏儒的自尊。
她在商毅身边越是游刃有余,商毅就越爱她。
每每饭局都带着她,饭局结束还会教她如何观察大人物的表情,从透露出的信息来推测宏观局势。直到商毅说爱她,要和她有个未来,给她画了大饼,冒风险让她代持股份。
出狱后李培培没有质问商毅是否用爱做局,利用她的喜欢规避了他自身的风险。
她知道质问没有用。
阶层权力之间会抱团,没有背景的草梗永远不会被人高看,问出口只会让她沦落成商毅的谈资,一个笑话。
她想躲的远远的,离这场浑水越远越好,可商毅想尽了办法让她没办法离开Ariosel,甚至不断给她洗脑:除了他没人能看到她的能力,能给她机会,只有他会敞开大门。
商毅在外人眼里永远是绅士,但这种态度对人分三六九等,只有涉及到利益的人群才能感受到他的温柔和体贴,比如自己和梁薇。
商毅经常出国,要么照看国外的生意,要么回去看妻儿。
他也很大胆,去见老婆也会带着李培培。
李培培意识到商毅在伪装深情,表演一副离不开自己,万事都要与自己商讨,以及他正在释放不在乎老婆的感受,亮出一种信号:
——梁薇不算什么,未来我拥有的,都是你的。
第一次见梁薇,李培培深感羞辱,两人天差地别,谁也没有谁的影子。
梁薇身材保持的很健康、谈吐优雅,身上的气质不止靠物质养出来。李培培站在商毅身边提着公文包与她对视,两人在几秒的停留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觉得梁薇看自己时像在看小丑,眼神里没有警告,没有歧视。
仅仅只有同情。
这让她感到惧怕。
梁薇的孩子很可爱,当年只有三岁多,和宠物狗在草坪上蹦跳,却被商毅呵斥阻止,梁薇将孩子挡在身后,示意他作为父亲可以小声点说话。
梁薇像一道防火墙,严密地看守,隔绝掉商毅哪怕一丁点伤害孩子的可能。
李培培羡慕梁薇的身世,羡慕她的自由与勇气,羡慕她眼睛里没有爱,可以势均力敌。
钝痛感从胸口一路蔓延,她知道自己不该留在商毅身边。
李培培和商毅提了几次辞职,她想离开Ariosel去国外念书,又或者去尝试新的领域,总归比留在他身边当个被压榨的狗好上百倍。
但商毅不同意。
刚开始商毅还会哄她,敷衍地给些钱,试图收紧她脖子上的绳,后来李培培说的次数多了,商毅变开始警惕起来,对李培培看管更加严格。
在商毅身边待的四年,李培培不仅是他的军师,是他的棋子,更是他最骄傲的作品,他不可能放任她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