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们不能确定,军部过去是否知晓并利用猫眼的病情逼迫他进行了一些非法行为。很遗憾,对猫眼的审判,恐怕要等到他接受治疗并康复之后再——”
&esp;&esp;“我没有病!”
&esp;&esp;傅声忽然低吼了一声,攥紧了双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皮肤里,整个人浑身发抖,“你们擅自调查我的隐私是违法的,我根本没有病!”
&esp;&esp;裴初把文件放下,对身旁的男人撇撇嘴,仿佛在示意对方傅声这样的失控更加证实了他的病情,接着回头对傅声轻蔑一笑。
&esp;&esp;“报告是医院提供给组织的,”裴初说,“至于你的家族病史,是血鸽同志告诉组织的。违法在何处?”
&esp;&esp;傅声呼吸一滞,猛的抬头,第一次直勾勾地盯着裴野。裴野感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下意识连连摇头:
&esp;&esp;“我不……我只是——”
&esp;&esp;他从没见过傅声这样情绪失控。傅声琥珀色的眸子愈发泛红,青年全身因为愤怒而克制不住地颤抖,望着裴野绝望地摇了摇头。
&esp;&esp;“为什么,”傅声呢喃着,“我没病,是你说我没病的……”
&esp;&esp;裴野的呼吸愈加沉重,慌乱地侧过头看向裴初:“他只是、只是理论上比正常人得病的概率大一些,我根本没说过他有……”
&esp;&esp;裴初抿着唇没说话,倒是他身旁的男人冷笑一声:
&esp;&esp;“看猫眼这激动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正常人,还是等医院治好他的病再说吧。”
&esp;&esp;闻言裴初唇角勾了勾,对傅声柔声道:
&esp;&esp;“你放心,这里有首都最好的精神科医生……在这里你可以多活一段时日,轮渡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esp;&esp;傅声身子肉眼可见地一颤,气息急促,单薄的肩头罕见地瑟瑟发抖起来。
&esp;&esp;童年尘封的回忆如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泉涌而出,病重的母亲痛苦的哭泣、奄奄一息伸出的求救的手、一向坚强却也只能躲在角落背着身子抹泪的父亲、葬礼上冰冷的棺木,纷涌的画面如锋利的玻璃碎片,将他割到血肉模糊。
&esp;&esp;“我没有病……”
&esp;&esp;傅声喃喃着抬眸,瞳孔中倒映出裴野同样惊慌失措的那张脸。
&esp;&esp;可那对视仅仅维持了不到一霎。
&esp;&esp;“带猫眼去接受治疗吧。”
&esp;&esp;裴初轻声说。
&esp;&esp;一声令下,两个人起身向傅声走去,青年忽然一咬牙起身:
&esp;&esp;“滚开,我没有病!!”
&esp;&esp;即便戴着手铐,傅声仍然是前特警局干部首席,他敏捷地躲过一个人要钳住自己的手,一屈膝顶肘将那人击倒在地,抬手用手铐绷直的铁链咣的抵住另一人劈头而来的拳!
&esp;&esp;可长久的缠绵病榻早已让他虚弱至极,被对方的拳风震得失了重心,倒回椅子上,很快被两个人重新压制住,跪在地上。
&esp;&esp;“放开我!”
&esp;&esp;混乱中,傅声被死死压着,喉咙里喘着粗气,及肩的长发凌乱散着,过长的刘海却掩盖不住他那双惊恐的眼睛。
&esp;&esp;“我没有病,”傅声胸膛剧烈起伏着,嘴里阵阵腥甜,眼前也愈发模糊,只能有气无力地重复着,“我没有病,我不是疯子,我不是……”
&esp;&esp;傅声费力地抬起头,想要去寻找谁一般,眼眶一点一点湿润了,咬了咬嘴唇,语气竟然染上一丝孩子般的委屈。
&esp;&esp;“你答应过我的,”傅声颤抖着,“你说过会替我保守——”
&esp;&esp;他睁着模糊的泪眼,裴野的人影他早已看不清了,只能感觉到压着他的人用力一扯就要将他拖起。
&esp;&esp;“不,不要!”
&esp;&esp;傅声浑身过电般猛的一颤,剧烈挣扎起来:
&esp;&esp;“我不治,不要——”
&esp;&esp;青年满脸的惊恐极大取悦了在场的人,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甚至笑出声来,一脸的幸灾乐祸。裴初指了指门口:
&esp;&esp;“就在隔壁。”
&esp;&esp;“放手!我没病!!”
&esp;&esp;傅声啪地挣脱两个人拽着他的手,整个人狼狈地伏在地上,消瘦的身子蜷缩着抖如筛糠。
&esp;&esp;那两人又去一人一边拽着傅声细瘦的手臂将他架起来,傅声被迫仰起脸,跪在地上的青年已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esp;&esp;傅声喘息着,涣散的瞳孔如打破的琉璃珠子,望着裴野的脸,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喉结滚动,惨白的脸上竟浮现出哀求的神情。
&esp;&esp;“我不要……”
&esp;&esp;他连求救都微弱极了,被打碎了自尊,跪在地上像牲畜一样任人宰割。
&esp;&esp;“求求你,”傅声祈求道,“不要治疗,让我死,让我去死……”
&esp;&esp;裴野嘴唇一哆嗦,探身向前想要伸手把地上的人拉起来,可那两人架着傅声起身决绝地向外走去,他眼睁睁看着傅声被拖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