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我没疯……!”
&esp;&esp;门锁的咔哒声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傅声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叫喊出来。
&esp;&esp;“我不治,我不治!”
&esp;&esp;门关上了,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响动,傅声的喊声隔着一堵墙依然清晰可闻:
&esp;&esp;“你们绑我干什么?!我说了我不——”
&esp;&esp;似乎是某种仪器开始了运作,嗡嗡的机器运转的底噪声响起。
&esp;&esp;下一秒,青年的尖叫划破了空气:
&esp;&esp;“不、不要啊啊啊——!!”
&esp;&esp;裴野猛的喘了口气,弯下腰死命捂住耳朵!
&esp;&esp;他从没听过傅声发出这样凄厉的尖叫声,准确来说他从未听过人类可以发出这种惨绝人寰的声音;那声音几乎要把他的心脏刺穿,他死死捂着耳朵,可还是挡不住傅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开始那喊声还格外亢奋,到后来一声比一声弱了,像是受伤的幼崽般呜咽着:
&esp;&esp;“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了……”
&esp;&esp;那机器停下来,傅声便虚弱地呜咽一阵,等机器一开动,傅声的尖叫又响彻了整个房间,如此往复,到最后连尖叫都没有了,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呻吟。
&esp;&esp;“救救我……”
&esp;&esp;裴野捂着耳朵的双手颤抖得不像话,可傅声的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地拍击着他的耳膜。
&esp;&esp;“妈妈……”
&esp;&esp;他听见傅声细若游丝的呢喃。
&esp;&esp;“小声好痛……”傅声听上去早已神志昏聩,口齿不清地轻唤道,“妈妈,救救小声,小声没病……”
&esp;&esp;屋内某个人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esp;&esp;“果然是疯的,”那人嘲笑道,“治个病而已,要死要活的。”
&esp;&esp;砰的一声,裴野顶着满屋人的目光像一支离弦的箭般推开门冲了出去!
&esp;&esp;他□□,疯了一般冲到隔壁,隔着门上的玻璃,他一眼便看到了隔壁治疗室内的景象。
&esp;&esp;治疗室内好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围着一张病床正在来回走动,而傅声正躺在床上,浑身像是从水里捞上来般湿透,浅色的长发在枕上铺开,汗湿的鬓角紧贴着青年巴掌大的脸。
&esp;&esp;傅声额上和太阳穴都贴着电极片,他仰面平躺着,瞳孔失焦,微张着薄唇,小口倒着气。一个护士模样的人拿着针管走过来,按着他纤细的手腕在他手臂上注射了些什么,傅声随即战栗起来,睫羽如蝴蝶振翅般颤动,虚弱地抬起另一只手,逆着窗外的光,苍白到快要透明的指尖在半空中抓了抓:
&esp;&esp;“妈妈,带小声走……”
&esp;&esp;傅声对着虚无的空气痴痴地念着。
&esp;&esp;裴野用力拧了拧门把手,发现拧不开,又拍了拍门,可屋内的人像是聋了一样没人理他。
&esp;&esp;“给老子把门打开!”
&esp;&esp;裴野一拳砸下去,门板毛骨悚然地嗡嗡震动,空气里都回荡着晕眩的余波。屋内的人终于皆是一震,面面相觑,却还是无人开门。
&esp;&esp;床上的傅声依然放空着,像是坏掉了的玩偶被丢弃在角落。
&esp;&esp;青年终于因为过呼吸眼前一黑倒退两步,抽筋拔骨一般无力地蹲下来,抱着膝盖,把脸埋在掌心。不一会儿,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几句交谈:
&esp;&esp;“参谋长这招真是高,猫眼杀了可惜,不杀,还不得不交给议会审判……”
&esp;&esp;“真把他逼疯了,说不定他还能吐出点真话来。”
&esp;&esp;“用不着,看这样没几日说不准他就自己招了。刑讯逼供不行,没说给人治病不行吧?”
&esp;&esp;那交谈声伴着众人的脚步远去了,唯有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自己身后。
&esp;&esp;裴野站起来,回过身。
&esp;&esp;裴初看着他,眯着眼睛微笑起来。
&esp;&esp;“多亏了你,这局才能成。”裴初笑着说。
&esp;&esp;裴野定定地望着他,嘴角抽搐,忽然嗤地笑了一下,笑声越来越密,肩膀都跟着抖动起来。
&esp;&esp;是他害了傅声。
&esp;&esp;他的天真害了傅声,他以为裴初至少会顾念手足之情,在傅声的事上为了弟弟稍稍让步一点,可他越是想护着傅声,裴初越是抓着他这份赤裸裸的偏袒利用算计,终究走到了万劫不复。
&esp;&esp;不爱是错,偏爱更是错。
&esp;&esp;从背叛的那一刻开始,他对傅声的感情,就成了将傅声万箭穿心的利刃。
&esp;&esp;走廊里青年的笑声几乎瘆人,裴野叉着腰,笑够了,直起身子,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