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山上的银杏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染上一层金黄色,路灯在两侧次第点亮,像是一串小灯笼挂在银杏树梢上。
“阿珣。”
蒋白止踩过一片沙沙作响的落叶,客客气气地伸出手。
戚珣一扭头,便见到了他,原本隐约有些不悦的表情瞬间切换,变脸如翻书似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蒋哥。”
他们两个十分友好地握了握手。
蒋白止今天穿着一身三件套的灰色西装,布料上乘的长风衣搭在他的手肘上,刘海往后梳,灯光下,暴露出英俊笔挺的五官,脸上的阴影衬得他一张脸仿佛刀削斧砍似的,十分有力量感,白衬衫上,他还套着一对黑色的袖箍,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而优美。
他初来乍到,身边不少的omega都恨不得眼睛往天身上贴。与戚珣不同,蒋白芷身上罕见地有一股沉稳气息,配合上那张斯文禁欲的脸,简直是绝大多数omega的天菜。
“刚刚远远就看见你在打电话,怎么,这个点还有这么多的公务?”戚珣状似关切地问。
“是校董会那边的一些事情。”
蒋白止没有详细说这件事,谨言慎行是每个豪门子弟的必修课,言语由于成本太低,因此,往往是最容易起祸的。
二人边走边说,一进门,便是个辉煌的大厅,巨大的铜枝吊灯悬挂在穹顶,圆桌上都铺满了白布,穿着整齐的服务生来来往往,为各色客人添酒。
只是,戚珣一直没有松开牵着祝青辞的手。他今天披散着半长的头发,看上去倒像是一个花花公子。两个人长相一个偏俊秀,一个偏硬朗,乍一看居然还有几分般配。
只是唯有对话的二人才知道,他们心思根本没放在眼前交谈的人身上。
大约打了十分钟机锋,蒋白止才停止了与戚珣的对话,他眼神一转,看向二人交握的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适当地露出一点点惊讶之色,道:“小珣,这位是?”
祝青辞巴掌大的脸藏在黑色口罩后,他半垂着眼,安安静静地,像是一个透明人。
戚珣往后看了一眼,笑了:“祝青辞,差点忘记了。青辞,你还没有与蒋哥打招呼呢。”
两人分明之前已经见过,只是在场三人,却都心思各异。祝青辞慢吞吞地伸出了手,“见过蒋少。”
他银蓝色的眼眸半垂,黑色口罩紧紧贴着线条优越的鼻骨,下半张脸完全隐匿在口罩下,让人辨不清他的情绪。
可他另一只手,居然还与戚珣牵着。
蒋白止盯着二人交握的手,脸上面无表情,握住了祝青辞的手。
他握着的时间有些长,以至于眼下场景有些奇怪——祝青辞像是同时在牵两个人的手。
祝青辞微微蹙眉,要放开蒋白止的手时,蒋白止却反而握得更用力了。
omega的手与alpha的手相比,简直小了一号,骨头都是软软的,握在手里,能感觉到掌心微微嘟起的肉,像是小猫肉垫,皮肤嫩得像是刚点好的豆腐,冰冰凉凉的。
好在,在戚珣感觉不对劲前,蒋白止已经松开了手。
“幸会。”
他淡声道:“戚奶奶应该快来了,我先告辞,不打扰二位了。”
他克制地点了点头,态度看上去公事公办,无可挑剔。
宴会上,小辈们往往都聚在一起,长辈们则一边喝酒,一边互相交谈着各自的生意。
戚奶奶虽然年事已高,可看上去,居然不算太老。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用白玉簪子挽起,即使上了年纪,身材却也没有走样,裹在雍容华贵的旗袍中,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与韵味。
她一出来,就有数不清的人迎了上去,接连对她祝贺八十大寿,礼物络绎不绝,争先恐后。
戚家当年是她白手起家的,如今稳稳占据娱乐圈半壁江山,因此她虽然如今退隐,每年登门拜访的人却依然如过江之卿。
“奶奶。”戚珣张开手,给了她一个拥抱,“生日快乐,我和青辞送您的礼物。”
他递过去一个首饰盒子,里面是质地清透,颜色浓郁到几乎化成实质的翡翠环。老人家笑了一下,“谢谢小珣。”
她扭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祝青辞,少年笔直削瘦地站在她面前,一看她侧头,弯了下眼睛,温声道:“奶奶好。”
“怎么戴上口罩了,脸色怎么还这么白?”戚奶奶立刻走过去,牵起祝青辞的手,“你不会还发着烧吧?”
“没有关系,已经吃了退烧药了。”祝青辞闷闷地咳嗽一声,微微一笑,“奶奶,你今天好漂亮呀。”
戚奶奶“哎呦”一声,被他夸得熨帖极了,怜惜地摸了摸祝青辞的头,仿佛在摸一只小猫,“小辞还是这么听话。可惜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没法一直陪着你们。”
老人家身体已经不太硬朗了,常年住院,祝青辞眼眶一酸,轻轻地抱住老人家,“奶奶,您有吉人之相,不会有事的。”
戚奶奶也忍不住鼻子酸了,她叹息:“我这个岁数,看天命吧,我本已经了无牵挂,不在意这些,只是心里牵挂你和小珣,实在放不下,不过,看见你和小珣这么要好,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