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望着他们离开,莫名有些出神。
“你连小孩子都要勾引吗?”
一道声音响起,祝青辞回过神来,就看见蒋白止端着酒杯,神色淡淡地看着他。
祝青辞偏过头,他看着蒋白止,神情冷冷淡淡的,方才对着小孩的温柔顷刻间消弭得干干净净。
“蒋少言重了。”
蒋白止被他这样冷冰冰地叫,莫名其妙,心里有些疙瘩。分明祝青辞叫戚珣时,嗓子又软又温和,能让听的人熨帖无比。可一叫到他名字,就冰冷无情,仿佛嗓子里含着一块寒冰。
祝青辞不愿意与他太多交谈,然而蒋白止却不愿意放过他,“我先前送你的礼服,你为什么没有穿?”
祝青辞看着他,银蓝色的眼睛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没有穿,很奇怪吗?”
“蒋少,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如你们一般。你喜欢的东西,我不一定喜欢;你认为我需要的东西,不一定是我真正需要的。”
蒋白止微微皱眉,看上去似乎有些费解,祝青辞只是笑了笑,“礼服的标签我都留着,我会努力攒钱还您的,不劳费心。”
我不用你还……蒋白止差点脱口而出,然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闭口不谈。
大约是八点时,人已经差不多来齐,开始逐渐落座。蒋白止代表蒋家,自然也坐到了主桌。
他选的位置很是微妙,居然就坐在祝青辞的正对面,不知有意无意。
桌上,主位自然是戚家奶奶,戚珣已经坐到了戚家奶奶的旁边,而另一边,则是戚珣的父母。
戚珣的父母保养得很好,两个人都已经五十了,看上去却很年轻。他们的视线在戚珣身上停留,试图与戚珣搭话,“小珣,最近忙吗?”
“要不还是回家,戚家这么多的资源呢,别在外面累坏了。”
“小珣看着都瘦了不少吧……”
可愣是他们磨破了嘴皮子,戚珣居然连头也不抬,一个字儿也吝啬回复,态度极其冷淡。
他记恨着他们拿自己当早死的哥哥的替身,这对父母明知儿子为此心生龃龉,可人心难控,还是忍不住将小儿子将去世的大儿子作比较。
然而无论他们说什么,戚珣都当他们做哑巴。戚奶奶分明是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却也只能叹气,无事于补。
毕竟该说的,这些年也说了不少。
戚家父母在戚珣这碰了钉子,满鼻子都是灰,十分地不甘心,觉得面子都被落下了,目光一转,刚好,就看见坐在戚珣身边默不作声的祝清辞,顿时如蒙大赦。
“小辞,快敬一下奶奶。”
戚父递过去一个盛满的酒杯,祝青辞垂着眼睛,过了好一会,才说:“抱歉,我刚吃了药……”
戚家父母分明是拿他下台阶,挽回自己的面子,因此,祝青辞话刚一说出口,戚父就明白他这是要撤走自己脚下的台阶。
可祝清辞什么身份?他们又是什么身份?
因此,祝青辞得及说完,手腕上的电流就微微刺了他一下,戚父的眼神威严无比,山峦似地往他身上压过来,像是在提醒他。
祝清楚那双银蓝色的眼眸半垂。他的下半张脸被黑色口罩包裹,辨不清情绪,不知是愤怒,是厌烦,还是嘲弄。最终,话到嘴边,居然又转了个弯。
“但今年奶奶大寿,作为后辈,还望长辈福寿延绵,无论如何,这杯都要敬。”
他刚准备从戚父手中接过酒杯,戚奶奶就皱起眉头,“不……”
“这么喜欢喝酒的话,我陪你们喝?”
一声轻笑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白色的餐桌上,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忽然伸了过来,如刀锋一般倏然从天而降,直直地切入他们之间,一刀两断似地,居然直接将那杯往祝青辞面前递的酒一饮而尽。
戚父的表情微微凝固:“你是……”
那人含笑喝完那杯酒,姿态随意地往桌上一扔,力度控制得刚刚好,“砰”地一声,酒杯摇晃了几下,颤颤巍巍地立正。
戚父的脸色难看起来。
“祝奶奶寿比南山,芳容永驻。”
那人视若无睹,语气轻快,淡淡地笑了一声,那笑容天生就不太正经,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接着,“刺啦”一声,只见他大剌剌地扯了把椅子,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坐在了祝清辞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