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军装,手上带着黑色的皮革手套,十分自来熟地坐在了祝青辞身边。
他一身军装笔挺,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一大片精壮的锁骨,一双翡翠色的桃花眼不怎么正经地吊起来,唇角微微勾起,一头金发在灯光下好似一丛金色的珊瑚。
他一口气喝完了整整一杯酒,脸色居然毫无变化,慢悠悠地扫视了桌上一圈人,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蒋白止和戚珣也各自点头。他们相熟多年,有些默契自不用说,只是,沈有铮的目光最后像是绊住脚似地,在祝青辞身上停留了一会。
祝青辞抬起眼,刚好就撞见了沈有铮的视线。他刚准备错开,却见这人居然还对他眨了一下右眼,wink了一下。
“……”
祝青辞这辈子没见过比沈有铮还要怪的人,心里雷达却敏锐地嘀嘀作响,下意识就要远离他。
然而毕竟是酒桌,人多起来,再怎么坐,也是一只手的距离,更何况沈有铮分明是从隔壁桌扯来一把椅子,强行插|入进来,就显得座位更加拥挤。
他非得坐这里吗?
祝青辞有些无奈,沈有铮笑着往他的方向侧了侧头,目光依然平视前方,嘴上却用气音道:“小男友,晚上好。”
他声音压得很低,然而戚珣坐在旁边,祝青辞忍不住一颗心提了起来,唯恐戚珣听见后,又要猝不及防地发疯。
好在,生辰宴摆了至少三四十张桌子,人多便也更加嘈杂,压过了alpha低沉沙哑的笑声。
流水似的佳肴美食不断送上,烤饼泛着金黄色的色泽,金枪鱼的鱼肩被取出,摆在日式的瓷盘上仿佛一小块凝固的奶油,油脂的香气飘荡在空中,盛着鹅肝的冷盘在半空中冒着干冰的雾气。
方才沈有铮顶撞了戚父一下,戚父脸色已经阴沉下去,但是依然很快又挂上了面具,“小沈,今天来得可有些迟了。”
“可不是么,车跑到半路,爆胎了。”沈有铮也很头疼似地,不过,他很快又笑嘻嘻地掏出了一个礼袋,递给戚奶奶,“不过还好送给奶奶的东西可没碰坏,奶奶,这是家父拖我给您带的,他一直瞻仰您的光辉呢,可惜公务缠身,来不来,您就原谅小辈吧。”
那礼盒沉甸甸的,虽不知是什么,但是袋子侧面用烫金滚着“Mikimoto”的logo,便显出其价值不菲。
这是一家J国殿堂级珠宝品牌,专门培育极品珍珠并制作成项链,一看便价值不菲。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戚奶奶本就不可能同小辈计较,因此也与沈有铮客套了几句,便收下了这份贺礼。
祝青辞两只手放在桌下,规规矩矩地坐着,他身上一会冷一会热的,一双手冷冰冰的,像是从冰水中捞出来似的,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气。
酒桌上觥筹交错,沈有铮这人,似乎天生就是酒场好手,方才还惹得戚父不快,眼下,却开始不断地给人敬酒。
他笑嘻嘻地又灌满了一杯酒,远远一敬,“戚叔,早有耳闻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才知风采非凡。”
戚父不冷不热呵呵笑道:“哪里哪里,英雄出少年,我们还是老了。”
“怎么会,戚叔一看便正值当年,面色有吉人之相,更何况,我哪里比得上令公子前程远大,我们沈家都是一帮粗人罢了。”
他踩低自己,捧高戚父与戚珣,绝口不提戚家内部尖锐的矛盾。儿子有出息,父亲自然也高兴,戚父被夸得眉眼慢慢舒展,又喝了好几杯,到最后,整个人晕乎乎的,脸上笑意愈深,眼看着恨不得拍着沈有铮的肩膀,仿佛压根不记得沈有铮方才做的窝心事。
就这样,两个人接连碰杯,酒杯清脆地相撞,居然喝完了两个分酒器。
祝青辞冷眼旁观,他心知肚明沈有铮这人嘴里没几句真话,而且,分明是存了心要灌醉戚父,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好心。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沈有铮安的什么好心了。
沈有铮喝完酒,脸色居然还是冷白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有外国血统的原因,睫毛颜色偏浅,垂着眼睛看人时,光线透过他的睫毛落在他眼睛里,是一对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他看着祝青辞,挑了挑眉,嘴唇微微翕动,像是对他说了什么,祝青辞却压根没有力气理他。
见他刻意不理自己,沈有铮右边的眉毛顿时挑高,脸上的笑意加深,接着,祝青辞忽然觉得手里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热乎乎的,好似一块滚烫的烙铁,并且似乎还是个活物——它不紧不慢地顺着祝青辞的指尖,一直缓慢抚摸到掌心,最后停留在生命线上的尾端,好似要感受那里的血液流动,调戏似地戳了戳。
沈有铮悄无声息地将他的手伸出来,居然抓住了祝青辞的手!
祝青辞睁大眼睛,他猛地扭过头去。
酒桌上,大家吵吵闹闹地互相敬酒夸赞,逢场作戏,笑面相迎,好一派热闹风景;酒桌下,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却隔着一层薄薄的桌布与模板,在众目睽睽之下,其中一人的男朋友身旁,互相牵起了手。
然而,沈有铮却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继续在酒桌上,笑容懒散地与人交谈,眉眼间端的是风流倜傥,游刃有余的闲散模样,看得祝青辞差点瞠目结舌。
他满脑子只剩下四个大字:好不要脸!
更要命的是,方才一言不发的戚珣,似乎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伸出了手,轻轻地碰了一下祝青辞,接着,握住了祝青辞的手腕,轻轻地摩挲了一下他的动脉。
祝青辞夹在他们中间,不知道这二人今日是抽了哪根筋,不过好在戚珣只是轻轻地碰了他一下,就又松开了手。
“手这么冷?”
戚珣皱眉,他扭头看向祝青辞,祝青辞试图挣脱桌子底下沈有铮牵过来的手,自然森*晚*整*理是挣脱不过一个alpha的,只能佯装镇定:“没事,一会就热了。”
戚珣盯着他看了一会,又扭过头去,加入对话中。祝青辞后背莫名出了一层冷汗,忍无可忍,用力地掐了一下沈有铮手背上的软肉。
这人牵手时,倒也没摘手套,好似这样,二人做出这种暧昧举动,就可以不顾礼义廉耻——毕竟还隔着一层膜。
被他掐,沈有铮也面色如常,那手背跟熔铁浇灌似的,祝青辞松不开他抓的手,只能无奈放弃。
他发着烧,整个人恹恹的,没什么胃口,祝青辞坐在桌上,他缓缓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清秀苍白的脸,脖颈处的青筋如同青花瓷瓶上的纹路,他垂着眼睛坐在那里,就像一个供台上的青花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