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我最初想学基础医学,是因为一个叫小雨的小女孩。”他忽然从钱包里拿出张泛黄的便签纸,背面用蜡笔歪歪扭扭画着白大褂,小人旁边堆着彩虹色药丸。“7年前我在省肿瘤实习医院实习,女孩总是把化疗药藏在枕头底下,说那些药片像爸爸工地里的水泥块,吞下去会堵住喉咙里的漫画笔。”
沈泽川的声音忽然低下去,“她妈妈说这孩子确诊时攥着美术考级证,上面还粘着化疗前最后一次写生的草屑。有天凌晨我查完房看见她蹲在走廊尽头,用棉签沾着碘伏在瓷砖上画星空,说这样白细胞就不会迷路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波士顿的晚风裹挟着唐人街的烟火气钻进窗缝。
林静娴想起自己做实验时,总是在凌晨3点看见住院部亮着零星的灯,不知道哪里藏着多少家庭的痛苦。
沈泽穿从西装内袋摸出一个铁皮糖盒,里面藏着只褪色的蜡笔,笔杆上用医疗胶布缠着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送给会发光的沈哥哥。
“女孩问我为什么癌细胞要吃掉她的画笔?”他用指尖摩挲着蜡笔,“我告诉他有些细胞走错了路,但总有人会帮助他们找到正确的方向。后来她把所有化疗反应都化成漫画,呕吐是绿色的章鱼,掉头发是种子,就连化疗时的疼痛都被他涂成闪着金边的流星。”
“那段时间我父母出了车祸,本来失去父母的我已经在情绪崩溃的边缘,可是看到女孩这幅画后,我忽然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沈泽川抬头认真的看着林静娴,“你之前不是问我,我们这样的研究有意义吗?我告诉你有意义,因为可以救无数个痛苦的家庭,也可以让你我获得新生。”
林静娴心里猛然一震。
她不知道沈泽川还有这样一段故事,不知道看起来一向阳光明媚的他,也曾迷茫低落过。
她微微开口,“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沈泽川的眼睛里微微闪动,“那你愿意和我一起携手走下去,完成我们共同的理想与抱负吗?”
他的手忽然抓住她的手。攥的是那样紧,好像永远都不会松开。
林静娴的心里咯噔一下,心跳如雷鼓。
通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早就已经沈泽川产生了无限的好感,又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忽然明白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同频共振的人。
就在林静娴想回答时,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静娴,我终于找到你了。”沈泽川的手还握着林静娴的指尖。
霍景初的瞳孔剧烈收缩,视线定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喉结滚动着,像是在吞咽某个卡在食道的玻璃碎片。
他的声音裹着舟车劳顿的疲惫:“我买了凌晨的机票,费尽千辛万苦找到这里。”
林静娴抽回手,指腹蹭过桌布上的糖霜。
那道白色糖霜痕迹,多像霍景初留在她生活里的划痕,看似平淡却永远无法擦除。
沈泽川站起身来,深灰色高领毛衣挡住霍景初的视线。
“这位先生,林静娴现在需要……”
“你让开。”霍景初忽然冲过来,带翻了身后的竹制屏风。
他抓住林静娴的手腕,她微微一颤,力道大的让她想起被他挑断手筋的那晚。
“我知道错了,那些事情那些事情都是我一时糊涂。你还记得我们养的那盆绿萝嘛,它现在还放在家的窗台前,我每天都浇水。”
林静娴盯着他颤抖的睫毛,上面挂着的雨滴正砸落在她手背上。
冰冷的触感让她的胃里翻江倒海。曾经痛苦的回忆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