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丧无比喁喁自语,“是我要害死你了。”
“七情不遂,郁久壅遏经隧,你的心脉、肝脉,阳气已然蔽塞,”
贺雪权逼迫自己说完,
“仙医谷谷主看过,灵皇岛岛主也看过,我的一掌飞花崩雪,星火燃炉,归根结底是我经年累月使你不能开怀的缘故。”
这是,真正的心灰意冷,积郁成疾。
“阿羽,阿羽,”
贺雪权雄鹰一般的锐目凄惶无措,“你在身边,我害你伤怀难过,你要生生被我气死了。”
“唉,”乘白羽也不去拉他一把,只说,“我有这么气么,我自己也没察觉。”
“是我,我该察觉,你瘦成这样子,病成这样子,我、我这些年忙什么去了?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贺雪权扑伏在乘白羽衾间。
乘白羽:
“还没死呢,你先哭上了,是什么道理,”
停一停,复道,
“既然活不成,我有几件事对你说。”
贺雪权缓缓抬起头。
竟然好似瞬间衰老好几岁。
这是不可能的啊,他是仙君,化神修士,按说到死也该青春永驻。
是什么事累你至此?
难道是孤鸾泣镜,落叶悲秋?
可是,燕子双时,春日迟时,你又做什么去了?
乘白羽未置一词,却仿佛已将这些质问说尽,贺雪权连呼吸也难以为继。
“阿羽,”他轻声问,“你有什么心愿?”
乘白羽:“你替我完成么?”
“百死不辞。”
“真的?”
贺雪权勉力镇定:“千真万确,你最后信我一回。”
昔日的一双爱侣对视,良久,
贺雪权痛哭失声:
“阿羽,阿羽,你让我随你去吧!到泉下拜你的爹娘,千刀万剐了我!”
“我不要你死。”乘白羽安静道。
“我的心愿是,”
乘白羽定定,
“我想清清白白地走,不想以你道侣的身份下葬。”
“雪权,就当是我临死的心愿。”
“与我解契吧。”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外头正值寒冬,湖水凝涩,鲤庭波涛也是无声。
寂寂华屋,脉脉无情。
英姿勃发如贺雪权,此时形容惨淡灰败,只如一把枯骨。
不知过去多久,
他默默站起身:
“此生是我薄你,解吧。”
乘白羽心事得偿,催促说要歇息,他一步一步踏出寝殿。
立在阶上,贺雪权枯立许久,仰天大笑三声,一掌击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