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正日子,问你如何弥补,想要什么奇珍异宝只要你开口,你却说你只想回承风学宫走走。”
呃呃呃。乘白羽捋一捋袖子移开目光:
“那是挺久前了吧。”
“是,”
贺雪权闭闭眼,
“这般小儿女情态,许久没在你脸上见到过了。”
“是你还肯撒娇撒痴的时候,我没珍惜的缘故。是答允陪你回学宫冶游,我最终也没能履约的缘故。”
“……”乘白羽模棱两可,“怎么忽然说这些?承风学宫……”
好远啊。
一去三五日,不想去。
从前想去,也是很没有道理的。
按道理,承风学宫乘白羽应当一辈子也不想踏足,毕竟是他祖辈父辈的心血所在,而今学宫空存,族人一个也不剩,按理说是他的伤心之地。
之所以想去,完全是因为学宫也是他与贺雪权相识之地。
可知情爱二字惑人心智,屠家灭门的仇都抛在脑后。
看一眼榻边守着的这一男子,竟然一直无声流泪。乘白羽默默注视一刻。
须知男儿有泪不轻弹呐。
别再刺激他啦,万一他改主意不答应解契怎么办。
“好吧。”
……
那天夜里贺雪权没再纠缠,只温声嘱咐乘白羽好好歇息,替他细致掖好衾被,又点他惯点的香,说明日再来看他。
翌日再来,拥裘围炉,悉数搬上飞辇,飞到承风学宫。
学宫也有好雪景,游赏一时。
到兵室,贺雪权说起择器的情形。
修士择器是大事,虽说贺雪权只是学宫外姓弟子,但有乘白羽的引见,乘秋遗悉心教导,当年贺雪权择器是经过好一番斟酌操办的。
乘秋遗乘宫主,早年习重剑,后来与道曷仙子成婚后伉俪偕行,夫妻二人双双改修轻剑。
贺雪权择器,恰相中重剑,乘宫主不吝名器,以昔年佩剑夜厌相赠,
言道:
“白云在天,丘陵自出。雪权,望你不咎过往,自闯出一片天地。”
彼时乘白羽陪着在一旁,也是笑:
“贺雪权,愿你重剑在手,心念皆达。”
……
今时今日,他的心愿是都达成了,只是转眼又要成空。还怨不得旁人,是他自己一手葬送。
贺雪权一字一句追忆往昔,末了问乘白羽:
“你还记得么?”
乘白羽颔首说记得,却始终未添一言。
行至抱鹤台,夜厌锋刃起,恰是一套《云中》。
在学宫做弟子,谁不仰慕宫主与道曷仙子神仙眷属?乘白羽拉着贺雪权摹过《云中》的招式。
于是贺雪权记起,是谁教过乘白羽剑法呢?
正是他自己啊。
只是此后,世事蹉跎,两人长久没有再共作剑舞。
太久太久了。
乘氏惨祸横亘心间,乘白羽总要藏拙,要韬光养晦,久而久之,贺雪权便忘了。
忘了他曾也是灵秀一点聪慧透顶,贺雪权研习的剑谱,他看一眼就能信手演来。
他到底是乘宫主和道曷仙子的血脉,又真的会不学无术么?当然,不会。
可是,是自然而然“忘记”,还是怀着一寸不可说的私欲故意“忘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