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面面相觑。
准确地说小阿霄和李师焉没参与,乘霜二人大眼瞪大眼,纷纷觉着不可置信。
霜扶杳:
“……什么品种的蠢货?还不知道自家祖母是什么货色么?跟着走?”
“乘白羽,你儿子也疯了。”
乘白羽抚一抚眉心:
“待他醒来再说吧。”
小阿霄初次开口说话带来的欣喜,就这样烟消云散。
过后回到花间酒庐,哄阿霄入睡,
李师焉轻声问:“你是不是不介意阿霄叫霜扶杳?”
“当然不介意,”
乘白羽也轻着声量,笑着摇摇头,“他花在阿霄身上多少功夫。”
复狡黠笑道,
“只要不是先学会叫你就行。”
“好,”李师焉跟着翘起嘴角,“必定先叫你。”
两人之间顿一顿,
李师焉:“看过乘轻舟了?”
“嗯,两三日功夫吧,会醒,”
乘白羽低着脑袋,烦恼非常,
“从前怀阿霄时,我心想我绝不学有的父母亲,偏心偏意,致使手足间攀比不和,嫌隙横生。”
“如今我扪心自问,果真是多疼阿霄一些。你说这可怎么办是好?”
“人心不是秤杆,”李师焉道,“有轻有重乃人之常情。”
二人默契非常,都绝口不提贺雪权来访始末。
“阿舟要怨我。”乘白羽愁眉不展。
“怎会?”
李师焉絮絮安慰,
“阿霄还小,是多耗心思的年纪。再说你待乘轻舟哪里不好?他为何怨你。”
……
灯影依依,温声脉脉,一点儿女上的小事小情喁喁说半宿,如同凡间最寻常的一对爱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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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风学宫东南五百里,无名的荒沼在这一夜迎来访客。
来者好似寻常樵夫农人,手持瓮具肩负锄犁,一步一步行来。
时值仲夏,漫天星辰,比起万星崖也不差什么。
荒沼深处一座坟茔,无碑无牌,但是并不荒芜。
约摸有人常来洒扫,坟前台盏杯盘,两侧紫竹漪漪,井然有序。
今夜来的这一人,与以往常常来的人,是同一人。
贺雪权在月下矗立。
平日是来祭拜,今日却不同。
只是发呆,立在坟前呆立良久。
从月上中天直至月落西方,他终于动了。
他抬手抚上无字碑,口中轻声道:“阿羽。”
似唤似叹,好像惋惜又好像追忆,仔细品还能品出一丝残忍的希冀。
“你若没躺在里头……”
“那你真是恨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