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雪权满目平静的审视,
“还有你的私刑,你的封阵,你的蛊毒,贺临渊到鬼界想必一呼百应,马上就会领着它们来找你。”
皋蓼恢复人形,素日里高贵雅致的面容此时扭曲无比,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她重伤至此,想必没有还手之力,只有任人宰割。”乘轻舟喃喃。
贺雪权颔首:“我最后问你一次,缄亡草到底有没有解药。”
濛水鸣溅溅,层云累至,乌黑压顶。
“嗷!——”
人形的皋蓼,口中发出狼族的呜咽嚎叫。
经久不息,似困兽犹斗,又似王途日暮。
“噗——”
到某一时刻,皋蓼霍地动了,她从身上拔出枯弦扔到地上,膝肘并行至水边,照水洗容。
她腰腹间一个血窟窿潺潺不止,她似未察觉,收拾停当,对着长河三叩九拜。
贺雪权眼风一动,移至乘轻舟身侧隐隐将人护住。
“她在做什么?”乘轻舟低声问。
不知。
无人知。
忽攸之间皋蓼向天呼道:“娲皇,弟子无能!”
“娘娘若在世,想也体谅我不甘受卑贱饿鬼侮辱的心。”
“弟子到泉下再向您赔罪!”
话音未落双手叩印击在自身丹田,刹那间鲜血喷涌,爆裂之声炸在河畔,汹汹旭旭,天动地岌。
“她自毁妖丹??”乘轻舟骇然。
她亲手震碎自己的妖丹,爆体而亡。
且到死,没有答贺雪权的话。
她不肯苟且偷生,不肯低下头颅。
她的遗憾和愧悔只对娲皇先祖,她的欲望和野心自始至终只为她自己。
河岸旁寂静一刻。
“走罢。”贺雪权拎起乘轻舟和枯弦。
这个倔脾气的孩子,稍稍挣扎。
“你祖父冤魂将至,不想死就跟我走,”
贺雪权声音涵沉至极,
“我送你回仙鼎盟。你父亲和你师父不都在?那里是你的家,能庇护你的小命。”
闻言乘轻舟停止挣扎,不再动弹。
是否该庆幸?
有亲长相救,有家可回。
从前的阿爹,没有这样的好命。
如今的杳杳,也没有这样的好命。
皋蓼身死,也换不回霜扶杳的命。
悲风烈烈,肃雨凄凉,多少悔恨和愧疚,乘轻舟终于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