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中,思索完毕,毕诺绷直了马缰。
黑夜中,火把能照亮的范围也就十米,其余都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突然那对人马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看到了十米开外,一个模糊又高大的黑影。
它一动不动站在乡道中间,仿佛在等候他们。
有人惊疑地喝了一声,“谁!”
那个黑影动了。
此时才发现,原来高大的黑影,是一人骑在马上。
“得得得”马蹄声,他不疾不徐融进了村庄的黑暗里。
有骑兵下意识就要策马去追。
身后有人拦住他,“小心埋伏!”
事出反常必有妖,马是稀有物,普通的村民不可能拥有。
但现在出现了一人一匹,发现了他们,还显得这样从容应对。
究竟是太过自信,还是诱他们深入?
另一人用胡语道,“如今我们已经进了晋地,只能背水一战,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把消息传出去,无论是刚刚那人,还是这个村子里的任何活口……”
这人显然地位更加高些。
他一声令下,四五个骑兵便追着那道黑影而去。
其余人士兵则更加小心地踏入了这个在黑夜里寂静无声的村庄。
另一边,阿景正艰难走在上后山的路上。
她起初以为,村民的藏身地就在农房附近,却没想到居然在后山。
“土匪大多都是北民,没成寇之前,都很清楚村民们的生活习性,村子里的躲藏地点,他们也都能想到,反而躲到山上,更要安全些。”
老伯瘸着腿,一边艰难带路,一边低声解释道。
小满扶着老伯,一路都懂事地咬紧唇不说话。
司徒景能够理解他的话,但唯一担心的是,主傅不知道这条路,若是不敌那些人,又该怎么办。
可无论心中多迟疑,司徒景双腿还是坚定地爬着后山。
因为主傅离开前,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保护好自己。
他们这三人,一个小孩,一个残疾老人,还有个身娇体贵的娇客,哪怕房子是距离后山最近的,还是很快被人追上了。
不过来的不是敌人,而是同村那几个收到毕诺警告的村妇。
黑夜里看不到她们的面貌,但是能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
村落里的中年女人,跟洛阳印象里的贵妇人们不同。
她们说话简洁急促,行动上也干净利落。
有人扶住了老伯。
也有人自然的背起了小满。
她们一人一个,把老伯和小满都带上了,一行人一下子动作就快起来了。
山路并不平整,又没有光。
司徒景艰难地跟在他们身后,却还是不小心,一脚踩进了深泥坑里,脚腕一阵刺痛,但这个时候,她并不期望着谁能帮她。
这世界上,她唯一会祈求的人,除了主傅以外,就只有自己。
她沉默跟在他们身后,胸腔急剧起伏,一步一步却还是落下了距离。
此时有妇人似乎发现了她的艰难,紧走了两步过来,摸索着一把抓起司徒景的胳膊,一点也不温柔,且力道很大,像是拎起往日里养的鸡崽子似的。
但司徒景一下就被带着快了许多。
这个看不清面容的妇人,还对她道,“小姑娘别怕,跟紧婶娘了,可千万别落下。”
司徒景顿了顿后道,“谢谢。”
妇人脚步不停,没留意她说了什么,只是胳膊上那紧箍的力道像是绳索,紧紧把她拴在众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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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密林遍布,如果不是因为冬天里树叶大多落了干净,相信没几个人能找到这里。
天边已经隐隐有了不详的深蓝色天光。
在一处被山石隔开,普通人很难靠近的斜坡处,老伯掀开了一层草皮,这里居然有个藏匿之地!
只是地方太小,大概只能容纳一个人,两个人是明显不够的。
不需要谁开口说话,几人就极有默契地,伸手把半人大小的小满先塞了进去,有人叮嘱道,“小满藏好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