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扒着洞口,黑黝黝地眼珠里浸着害怕的泪光,却懂事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此时老伯拉了一把司徒景,“快,夫人去与小满挤挤。”
司徒景一怔。
看着老伯瘦弱的身躯和断了的一条腿道,“不,我——”
但不等她说完,几个妇人又不容分说地把她抬了起来,塞进了洞里。
这个狭窄的洞口,恰好容纳了他们一个少女和一个幼女。
但司徒景能够想象到,这里曾经容纳一个老人和一个幼女也是正正好的。
水气充沛的植物草皮重新盖在了洞口上,不详的天光被遮挡。
洞口外,是他们匆匆离开的脚步声。
司徒景有些僵硬地蹲在这个逼仄的泥坑里。
小满挤进了她的怀里,没有发出声音,但是胸腔地抽动,能感受到她无声的哽咽。
司徒景沉默片刻,拍了拍她的后背。
刘家庄里。
追出去的骑兵,七歪八拐后,那道一直在前方的马蹄声消失不见了。
几人警惕的拉住了马缰,左右张望,却因为是在夜晚,什么也没看到。
一人从胸前掏出火折子,但不等点燃。
突然!
剑器的铮鸣声从天而降,随即便是‘嘭’的一声,重物落地,落地后并没有停止,它似乎滚动了两下……
其余几人心中一凉。
但接踵而至的,便是受伤后,鸣叫狂奔起来的马儿。
在这个不知不觉被引入的狭窄村道里,其余几匹马也皆被受惊的同伴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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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下意识出声询问同伴的位置。
但随着他声音响起的,便是头顶上瓦片踩动的声音,这一次他反应了过来,两人兵器发出沉重的击打声,还不等他提醒同伴,很快‘噗’的一声——再一次重物落地了。
本来还想策马支援的其余几人,瞬间僵住,他们紧紧拉住了马缰。
一时间黑暗中,落针可闻。
似乎就是呼吸声,也会在不经意间成为死亡的号角。
两刻钟后。
毕诺割了一片布料下来,随便包扎了下手臂上的伤口。
这才朝着村子里,还在搜索农房的步兵们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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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的民房建造的很有意思,或许为了躲避土匪又或许为了适应战乱,几乎每间房子都有多个窗口,以及前门后门。
毕诺甩了甩剑上的血,平复着呼吸,她的眉眼,在这晨曦中,犹如染上了血色的冰雪。
只是……在村子的另一边。
有几个胡人阴差阳错间,居然找到了那间位于最偏僻地带的老伯房子。
“有人!之前有人在这里住过。”一名瘦弱的胡人,摸了摸土灶里的碳灰,新鲜的碳灰干燥又细软,他信誓旦旦道,“他们昨天晚上还在这里!”
另一名强壮的胡人,拍了拍他的肩。
“吉鲁虽然瘦弱,但却是部落里追踪最厉害的狼,现在羊羔子们丢了,你一定可以找回他们的,对吗。”
“当然!”
不停有鲜血流淌在这片人去楼空后寂寥的土地上。
原本如水柱般的暴雨也变的温柔起来,绵绵细雨,轻轻稀释掉这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
几个胡人却上了山。
老伯躲过了很多次土匪的侵扰,却忘了,那之前的许多次,上天都不曾下过雨。
干旱许久的雍州,如今进入了雨季。
山路上枯败的落叶也掩盖不住匆忙中,留在湿泥土里的脚印。
吉鲁轻易就找到了他们逃亡的方向。
顺着那些脚印,几个胡人发出了古怪又兴奋的笑声。
脚步踩在枯叶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那一声声就如恶魔的召唤,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