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小时候,汪采薇的外婆常坐在家属大院的板扎上,晒着太阳,细细地磨着芋头,汪采薇就蹲在旁边看着,一个圆溜溜的大芋头在刨丝器上来回飞快奔跑着,然后变成糊糊掉落在大碗盆中,外婆总会腾出手来,擦掉她嘴角的口水,笑她是个饿死鬼。
&esp;&esp;但自从她来了深圳后,再也没有人会做,她就再也没有吃到过,也没有再见过外婆。
&esp;&esp;“别的地方吃不到哦,我们以前老家穷,吃不起真的鱼丸,才去吃假鱼丸,现在反倒变成吃不到的珍惜玩意了,哈哈哈。”阿婆端着一大盘炒白粿,爽朗地边笑着从厨房中出来。
&esp;&esp;江若愚殷勤地上前接过盘子。
&esp;&esp;“坐坐坐,开饭了,你们俩都饿了吧。”阿婆拉着汪采薇到桌子边坐下,把倒扣着的碗一个个拿开,芋头糕、荔枝肉、腐乳空心菜…
&esp;&esp;都是熟悉又久违的家乡菜。
&esp;&esp;汪采薇的眼睛潮湿起来,想起了小时候,想起了去世的外婆。
&esp;&esp;“吃呀。”江若愚轻声提示。
&esp;&esp;汪采薇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炒白粿塞进嘴里,淡淡黄酒味在口腔里散开,咀嚼着,口里唧哝道:“是这个味道,好多年没吃了,真怀念啊。”
&esp;&esp;“江若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呀?”她微微靠近江若愚,低声问道。
&esp;&esp;“黄阿婆是我朋友,也是你的老乡,我想着你汪大小姐,成天山珍海味吃多了,应该吃什么都没有新意了吧,就想带你来尝尝阿婆的手艺,是你家乡的味道吧,正宗吗?”江若愚夹起一块荔枝肉放进了汪采薇的碗里。
&esp;&esp;哼,温柔不过三秒,又开始阴阳怪气了。汪采薇瞪了江若愚一眼。
&esp;&esp;“哈哈,什么朋友啊,江老板是个好人,八年前,我在街边卖菜,高血压晕倒在路边,是他把我送进医院的,不然我现在也不在了。后来我出院了,江老板给我找了这个房子,让我住进来,不肯收我的房租,让我住住到现在。后来啊,每个月他都来看我,然后偷偷在这里各个地方塞上一些钱。”黄阿婆开心地看向汪采薇,“他说,这个周末,要带来他的未婚妻给我看看,让我准备一桌家乡的好菜,他说你喜欢吃的。”
&esp;&esp;汪采薇转头去看江若愚,看着他和阿婆熟络地拉着家常,她在心里问,这还是满肚子生意经的江若愚吗?还是那天在酒店看到的张口闭口谈着利益和政治婚姻的江若愚吗?
&esp;&esp;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她迷糊了。
&esp;&esp;江若愚好像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转过来,低声说:“怎么样,这招是不是对你很管用?现在想嫁给我了吧?”
&esp;&esp;果然!江若愚还是那个江若愚!汪采薇把眼睛眯起来,狠狠地甩给了江若愚一个杀人的眼神,然后把一大块芋头糕塞进嘴里。
&esp;&esp;“啊,真好吃,真怀念!谢谢阿婆。”她满意地咀嚼着。
&esp;&esp;三十八岁的男人,魅力和败笔都是理智
&esp;&esp;常年吃健康餐的汪采薇,很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她满意地打了个气息绵长的饱嗝,舒服瘫坐在沙发里。
&esp;&esp;江若愚没有闲着,正帮着黄阿婆收拾着碗筷。
&esp;&esp;“江老板,快放下,你又这样我可要不高兴了,我来吧,你出去坐着,陪陪老婆。”黄阿婆抢过江若愚手中的碗筷。
&esp;&esp;老婆?汪采薇听到这个羞耻的词,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esp;&esp;“怎么,不习惯这个称呼吗?”被阿婆推出了厨房的江若愚,一出来就看到汪采薇紧绷着的面部表情,故意揶揄她。
&esp;&esp;“江若愚,我警告你,不许用这个称呼,我可没答应要跟结婚,你别妄想了。”汪采薇像只炸毛的小猫。
&esp;&esp;“早晚的事咯。”江若愚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esp;&esp;他马上又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从西装内侧口袋拿出一个信封,熟练地塞进了沙发缝里。
&esp;&esp;告别了阿婆后,两人如同来时般,再次穿过狭窄的楼道,走出了单元楼。
&esp;&esp;昏暗的楼道外,阳光却刺眼,汪采薇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esp;&esp;很快,有人就为她撑起一片阴凉。
&esp;&esp;她缓缓睁开眼,看见江若愚在伞下冲着她笑,笑容温温润润,完全不见之前口蜜腹剑的算计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