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救救我……发发慈悲,发发慈悲吧,我讨厌,讨厌这样啊……”
那声音那样的微小,却又那样清晰地传进了艾拉菲亚少女的耳边。
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在这乌萨斯人的巢穴中没有办法做什么,她无助地垂下了视线,无法再直视如此的场面——因为少女完全没有想象过,自己居然会目睹这样的场景。
“不,不要……我不要再看下去了……住手,住手啊……!”
她的内心绝望地哀嚎,却在嘴边化作一声低沉的呜咽。而替代了这声音的,是房间内女孩痛苦的哭喊声,还有男人们愉悦的嚎叫声。
“他们,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这里简直就是地狱啊……!”
为什么,这个女孩,那个女孩,她的父母,克伦基镇的人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她要遭受这样的虐待,自己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这些膘肥体壮的乌萨斯军官生活得这么奢侈,为什么还要来攻打我们?!!!
艾拉菲亚少女瞪大了双眼,而就在这一刻,用自己的身体不断承受着那个乌萨斯军官奸淫的孩子,在不知何时,身体突然瘫软了下去,不再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切,这就没了?还想着把她丢到源石虫堆里,看看能在啃咬下活多久的呢,真没意思!”
沃龙佐夫上尉却像是还没有尽兴一样,继续蠕动着她那肥硕的腰身,一边的几个男人在发出一阵唏嘘声后,也仿佛是想要废物利用一样,继续着各自的动作。
在他们狂欢的声音中,少女的身体,无力地靠在了廊道的墙壁上。两道无助的泪水,从她的眼角缓缓滑落。
——那个女孩子的尸体,在“物尽其用”后,便被被草草地丢到了聚居区的外面,等待着成为蝇虫腐臭的饕餮。
艾拉菲亚少女将那个女孩子带回了山洞,与之前跑出来的那个孩子安排在一起——她同样可以想象到这个孩子遭遇了什么。
两个克伦基镇的孩子,就这么简单地下了葬,少女则在山洞里准备好了一块石头作为坟冢。
“为什么,我们要承担这样的痛苦……”
在同镇的孩子们于自己眼前变成了毫无生机的尸体后,她才真正地感受到,什么才叫真正的无能为力。
现在,少女能够做的,只是跪坐在小小的坟冢前,用指尖触碰着作为墓碑的一块石头。
而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有上面冰冷粗糙的触感。
为什么啊,我们只是想简单的生活下去……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自己加入了守林人,明明自己已经决心要守护自己生活的小镇,但是当克伦基镇的一切都在自己的眼前被摧毁殆尽的时候,自己却无能为力,自己却什么都没能做到,只留下空洞的心灵,以及眼前,没有任何墓志铭的墓碑。
“可恶……!复仇,我一定,要复仇……!”
她的时间,已经在这一刻停止了。
她憎恨着沃龙佐夫,她憎恨着第十三集团军,她憎恨着乌萨斯人,她憎恨着一切将美好从自己身边夺走的东西……
然而她更加憎恨,什么都没有做到的自己。
“杀光你们……杀光你们……!我要杀光你们!我要杀光你们这些入侵者,杀光你们这些屠夫,直到你们的脏血滋养完这片森林之前,我都不会停下脚步——!”
于是,少女成为了“守林人”,成为了唯一继承这个名号的复仇者。
“啊……”
这稍纵即逝的记忆就像是幻梦一样,我缓缓从那沉痛的记忆中苏醒过来。
那特有的医疗法术已由我运化完成,在没有什么副作用的情况下治愈了艾拉菲亚少女的伤口。
而代价就是,这个几乎在瞬间就结束的短暂梦境,却又显得十分漫长,让我切身地感受到了她的痛苦与执念。
“……这样啊。”听我十分简单地讲述完了原委之后,陨星轻轻地咬住了嘴唇,“难怪当我找到她的时候,这孩子明明身上已经中了不知道多少发羽箭,却还在口中低吼着,要杀光所有的乌萨斯人……”
“可恶,可恶……杀光,杀光……”
明明紧闭着双眼,但是守林人却滴下了一颗颗的泪水,在脸颊上化作一条浅浅的小溪。
即便是在梦境中,她也依旧无法忘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
“是吗……其实已经感受到了。”
在利用血法术亲身感受了一次她的过去后,我顿时理解了她的仇恨与复仇究竟从何而来。
而似乎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一样,艾拉菲亚少女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竟然慢慢地睁开了眼——从侧面望过去,在脑袋上一对显得十分小巧的鹿角下,她有着一头浅灰色的长发,带着绿色的头巾,脑袋后面垂落着短短的马尾辫,脸颊两边则是垂落的发丝,遮掩着那显得十分清秀的面容。
但是,看起来温婉的脸颊上却好像蒙上了一层死灰,细细的弯月眉下绿色的双眼就像将要死去的人一般看不出几分生机,也让小巧的鼻子与淡色的嘴唇蒙上了一层阴影。
守林人穿着一身绿色的风衣,包裹着一层浅色的衬裙,隐约可见属于少女的苗条身材,修长的双腿则被一层绿色丝袜所包裹着,这副模样叫人联想到宁静的森林中挺拔的树木。
只不过,这树木却像是缺乏养分一样,了无生气。
至于理由……
“其实,对你来说,最无法原谅的,不是乌萨斯人,而是在那个时候什么都没做到的自己吧。而你真正在做的,不像是在复仇,而像是在赎罪……你认为的,自己的罪。”
绝望于自己在那个时候的无能为力,这就导致守林人对于自己也产生了与那些入侵者相同的憎恨。
在失去了自出生后就视为唯一寄托的故乡、亲人和朋友后,在目睹了暴虐后,她的时间便已经停止了,抛弃了过去的名字,抛弃了自己的感情,甚至连自我意识都几乎被毁灭殆尽,剩下的只有无休止的仇恨:对乌萨斯人的和对自己的,仇恨。
“你……”
慢慢苏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和什么人说话的艾拉菲亚少女,因为我的这一句话怔在了原地。
而我却不顾她错愕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
“积攒着憎恨,在森林中猎杀乌萨斯人。即便已经杀掉了无数的乌萨斯士兵,但你的内心却从未得到过解脱,反倒却因为对乌萨斯人的复仇,内心变得愈发沉重,越发感受不到自我。因为不管你再杀掉多少个入侵者,已经被毁灭的克伦基镇,还有那两个孩子,也无法再回到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