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方才踏入包厢,挂起笑脸,刚要圆滑地同人寒暄两句,却见那包厢内除却M集团的负责人及其助理,一畔主位的鳄皮沙发上还端坐了一位身着青灰色定制西服、面容散漫淡漠的男人。
只见男人一手抄着兜,一边慢慢含了口价格不菲的红色酒液,许是听到推门声,他不咸不淡地掀起眼皮瞥了眼面色僵硬的青年,腔调漫不经心地对一畔点头哈腰的M集团负责人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面对江让十分硬气冷淡的负责人当即绽开笑意,对着男人又是一番恭维道:“真是麻烦谈总了。”
两人像是没看到站在一畔的江让一般,就这样一来一回地说了半晌,浑然一副没将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一旁的小洛助理心中打鼓,迟疑着想上前一步说些什么,却被脸色略显阴沉的青年拦了下来。
江让就这样僵着身子站在原地候着,眼下这情况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他就说M集团怎么这么轻易就松动了口风,只怕是乔允南又私下托了谈宽帮他办事儿,恐怕不止如此,他那掌控欲极强的老婆绝对还托了对方监视他这段时间的私生活情况。
江让心中厌烦,只恨不得转身离开。
但为了公司的发展,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老实说,这么多年了,江让没有哪次看到谈宽这副狗眼看人低的死样子心里是不火的。
从学生时期开始,江让就对谈宽这人没什么好感。
当初他追乔允南的时候,经常买奶茶和吃食送给男人一个寝室的室友,旁人拿到免费的吃食多少还有句谢,只有谈宽,次次都嫌弃无比,嘲讽江让是癞□□想吃天鹅肉。
当时的青年本就囊中十分羞涩,自己过得紧紧巴巴,打工的钱全用来请吃饭和送乔允南礼物了,见谈宽每次都将他送的吃食丢掉,心疼的不行,后面索性就不送了。
但不送也不行,谈宽又会嗤笑他坚持不下来,以后恐怕也是个三心二意的混球。
即便是这样,江让也没多生气,甚至因为对方是乔允南的好友而多加忍耐。
但脾气再好的人也有受不住的时候。
两人矛盾真正爆发是谈宽知道江让同乔允南在一起的那天,江让永远忘不了当时男人上下扫视他的眸中映出的轻视与嘲讽。
谈宽的话语尖锐犀利,如刺一般扎进了青年的心口。
他甚至是笑着说的:“江让,你知道乔允南脚上穿的鞋价值多少吗?”
“十个你加起来都买不起。”
“还保证让他过上好日子?要我说,谁跟你在一起,恐怕都只能过一辈子穷日子吧”
江让其实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的反应了,火辣辣的自尊心早已烧得他彻底失了控,当即便红着眼一拳砸向男人的脸。
谈宽也还手,但江让根本感觉不到疼,新仇旧恨一块涌上心头,恨不能将对方往死里揍。
最后是匆匆赶来的乔允南拉开了他们。
江让没受什么伤,反倒是谈宽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好友乔允南还险些跟他彻底翻了脸。
自此,两人的梁子彻底结了下来。
回忆慢慢止步,江让垂下眼,冷冷地听着沙发上的男人故意拖着腔调道:“江总,好久不见,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坐啊。”
几乎是谈宽刚说完这句话,M集团的负责人便立马变了一副态度,笑眯眯地邀请青年入座。
江让面上带着毫不介怀的笑意,微微颔首,顺势坐下,手掌却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几分。
一畔的谈宽眼神微转,好半晌视线定定落在青年身畔的清秀助理身上,微微挑眉,意味不明道:“江总今天怎么带了这么个没经验的小助理来?怎么,是拿人来讨好的?”
江让扯唇笑了笑,眼眸微闪,眼见小洛助理面带怯意,青年倾身将对方拉至自己身后,微笑道:“谈总这说的哪里话,我们今天是正经来谈生意的。”
谈宽狭长的眼眸扫过青年握住对方的手腕,停顿了几秒,白衬衣下流畅的肌肉线条莫名绷紧,他唇畔笑意略冷几分,阴阳怪气道:“江总还真是怜香惜玉啊。”
江让不做多说,只面颊上带了几分虚伪的温和道:“谈总这可就误会了,小洛是个好学的好孩子,公司对他寄予众望,今天这不是带他历练来了。”
两人如今一来一回,倒也和谐,全然看不出往日斗殴的狼狈模样。
但没一会儿,许是接收到谈宽的暗示,M集团的负责人也加入了进来,三人推杯换盏,最终总会停至青年的面前。
江让心里也清楚,今天他要是想拿下这一单,酒是怎么都避免不了的。
谈宽就是个小心眼的贱。人。
中途小洛助理倒是想替他挡,但被青年拒绝了。
酒水一杯杯下肚,江让心里也越来越厌烦,连带着对乔允南都多了几分怨憎。
乔允南不是爱他吗?
明明知道他和谈宽不对付,为什么还要和对方联系?
公司发展势头很好,根本不需要对方多此一举。
说到底,乔允南只是不信他、防着他、处处想要牵制他罢了
江让喝到后面近乎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发泄,他喝得双眼发蒙,俊俏的面颊通红如脂,说话也是颠三倒四。
一会儿扶着酒瓶指着谈宽的脸破口大骂,一会儿瘫倒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喊老婆。
青年喊得情真意切,昔日俊厉沉稳的眼眸多是动情伤心的意思,活像个情场失意的醉鬼。
谈宽这会儿打发走了负责人和江让带了的小助理,那助理倒是想带青年走,但谈宽哪里敢,那助理眼里对江让的感情他看得一清二楚,今夜要是放任对方带走江让,只怕第二天乔允南就能被气出心脏病。
男人起身,几步走到醉醺醺的青年身畔,凝神看了半晌,才低低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啊真不明白这么多年乔允南到底看中了你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声音惊动了对方,半靠在沙发上的青年迷蒙地睁开潮红的眼,额边散落的发丝蜷缩在颊侧,恍然像是一张张自角落中落下的蛛网。
谈宽一瞬间顿在原地,他掩饰性地想要偏头,脑海中古怪而不知所谓地告诫自己,江让是个喜欢在网上聊骚的烂人,江让是个早已精神出轨、背叛好友的烂人可他告诫到最后,却一朝决堤在青年凑近他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