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真的是心情很好。
“苏琢。”他轻声说,“谢谢你。”
很多次了。
苏琢已经这样把他从无休止的争吵里拉出来很多次了。
他是真的感谢。
他的道谢太过认真,弄的苏琢愣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不客气。”
“是因为看我心情不好才送我的吗?”谢识瑜托着下巴看他。
苏秘书不往雷上蹦跶:“是怕谢总抢我的小藻球才送的。”
“苏秘书,你有点儿让我伤心了。”谢识瑜笑了声,“我还以为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苏琢顿了一下:“那恐怕是谢总收到过的最不值钱的礼物了。”
谢识瑜听了之后忽然捂住了小水缸的口子,煞有其事地对里面的几个小藻球说:“别听,是恶评。”
苏琢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里染上细碎的星光,比太阳还要亮。
“好了,别担心我,只是讨厌吵架而已。”谢识瑜看把他逗笑了,反过来向他解释,“真的没事,过会儿就好了。你不自在就去秘书办待会儿,过十分钟再回来。”
苏琢抬眼,微微讶异。
他是想安慰谢识瑜,却没想到对方早就已经看穿了他的紧绷和担心。
到最后被安抚的居然是自己。
谢识瑜没再多说什么,往小水缸里滴完营养液,把小水缸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中间——也是苏琢的位置正对过来的地方——抬头对苏琢扬眉:
“我会好好养它们,苏秘书,欢迎监督。”
*
很快就到了谢识瑜生日当天。
秘书办到最后决定送谢识瑜一个新咖啡机和他常用的香水,中规中矩,但几个人都觉得少了点新意。
直到那天曲榕随口说到苏琢的杯子摔坏了,于是灵光一现,在这周前一个双休日,秘书办集体出动去了趟陶艺店,给谢识瑜和秘书办每个人都做了个陶瓷杯。
苏琢的杯子上画了个西瓜霜,徐星冉的上面画了个派大星,盛谦的是一个羊驼,曲榕的是一只树懒。
在画谢识瑜的杯子的时候大家又犯了难,最终还是苏琢大笔一挥,花了一只正气凌然的杜宾,胸口正中间带着一个红色的领结,看起来矜贵又帅气。
五个杯子在冬至当天被快递到了秘书办,曲榕把他们一一排开,爱不释手地给几个小动物拍照。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苏琢路过等了会儿,然后抽走了自己的杯子准备去泡可可。
“哎哎哎,我还没拍完呢!”曲榕叫住他,头一撇,“放着放着。”
徐星冉说曲哥太夸张了,曲榕说:“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一定要拍下来!”
苏琢无奈放下,腰部靠在桌沿:“送杯子会不会太幼稚?”
“?”曲榕责怪地看他一眼,“对小孩子来说或许有点幼稚,但对工作一天都喝不上一口水的牛马来说刚刚好。”
“不是。我是说图案。”
“哪里幼稚了?”曲榕托起那只杜宾,夸张道,“多威风啊,多像谢总,谢总多像杜宾啊!说话又人又狗的。”
徐星冉在边上笑得像鸭叫,接茬:“第一个觉得谢总和杜宾像的人简直是天才!”
天才苏琢别过头,悄悄压了压嘴角:“好吧。”
九点半,秘书办三个人估摸着时间准备去给谢识瑜送礼物,曲榕抱着咖啡机,苏琢端着杯子和香水,徐星冉捧着正连着和盛谦视频电话的平板电脑。
虽然苏琢觉得怪怪的,但还是选择配合。
三人一字排开蓄势待发,但刚打开秘书办的门,曲榕就“卧槽”了一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关了起来。
曲榕惊魂未定:“许董来了!”
*
许馥雯的到来打断了秘书办的计划,不管对方是来给谢识瑜过生日的还是别的什么事,他们都没有选择去打扰。
曲榕和徐星冉坐回了自己办公桌前,苏琢捧着杯子站在原地,心里有点担心。
谢识瑜可以毫无保留地把谢明晖气个半死,但对待许馥雯,即便对方说的话再难听,谢识瑜也从来不会大声说话哪怕一点,态度甚至称得上独一无二的好。
他看得出来,谢识瑜对许馥雯有一条近乎可以无限降低的底线,否则也不会在这几年里次次都帮着他妈表决。
他不去猜想谢识瑜为什么未对他妈妈百依百顺,但旁观了这些年,他知道,许馥雯对谢识瑜的感情其实并不能和谢识瑜对她相等。
他担心许馥雯这次来说的话依旧是谢识瑜不爱听的,更担心许馥雯根本不记得今天是谢识瑜的生日。
事实证明苏琢猜对了,许馥雯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生日而来。
许馥雯要再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