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贺雪权大踏步走进。
“雪权!你说什么!”皋蓼失色。
“我说阿舟将来留在哪里,由白羽一人做主,否则,”
贺雪权夜厌一杵,“否则我即便跟他去了又如何。”
皋蓼眼睛眯起:“你威胁我?”
“母亲,”
贺雪权缓缓道,
“这许多年,您和阿羽又不亲近,他的孩儿交给您,慢说是他,我也不能放心。”
“说什么他的孩儿!”
皋蓼气急,“身上不也流着你的血?他一个人难道能诞育孩儿?”
“是流着我的血,”
贺雪权眼睛晦暗,“可我也没有一日尽过做父亲的职责,到今日又有什么资格索求?”
“哼,”莫将阑哼一声,“你倒终于说句人话。”
皋蓼一指榻上:“孩儿未喊过你一声父亲,还不是他死死瞒住的缘故?”
“雪母今日若是来指责阿羽,”
贺雪权侧身,袍袖一甩,“还是请回罢。”
皋蓼大怒,绝裾而去。
稍晚一些,莫将阑也回去歇息。
无人处,贺雪权揽着乘白羽喂药。
乘白羽:“对了,将阑年小,下手没个轻重,你的护法和阎——”
“不说他们。”贺雪权打断。
“……哦,”
乘白羽问,“那你今日做什么去了。”
“明日便知。”
行呗。
乘白羽睡下,并不放在心上。
约摸他睡熟了,贺雪权去而复返,立在帷幔边,长久凝望他的睡颜。
“我,又失信于你,”
贺雪权的语气里弥漫起巨大的自责与无望,“我说过不使旁人打搅你最后的时光,竟又没能践约。”
“你也不责备我。”
“你的委屈也不对我说。”
“莫家那个崽子,下手那么重,他们说话必然绝难听。”
“你听在耳中难受了吧?你也不说。”
……
帐中暖意融融,清声寂寂,无人作答。
贺雪权长叹:
“是应当的,一切皆由我而起,我的娘,我认的知己,我的部下,根源皆在我身上,你大抵对我已是厌烦透顶。”
“没有怨恨我,已是你格外仁慈了,对么?”
乘白羽在睡梦中小小地呼一口气,没有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