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陈慕律轻轻点了点头:“可笑至极。”
&esp;&esp;他们明明瞧不上他,却要把他推上高位,诋毁他,贬低他,又不许他离开。
&esp;&esp;因为吴淮堂姓吴,留着城主一脉的血,所以他不能肆意妄为,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esp;&esp;吴淮堂折下一支柳,认认真真地闭眼许愿:“真君在上,我吴淮堂在此折柳祈愿,有朝一日能要抬大轿,娶阮娘做我的妻子。”
&esp;&esp;他虔诚地反复念了三四遍才停下,睁开眼正好对上陈慕律晦涩难懂的目光。
&esp;&esp;“怎么了?”吴淮堂不解地看着他,“程思,你不许愿吗?”
&esp;&esp;陈慕律轻轻挑眉,随手掐断一条柳枝攥在手中:“我许好了。”
&esp;&esp;吴淮堂不满道:“你好敷衍啊!祈愿要心诚,不行不行,趁着仙人还没走远,你重新许一次愿!”
&esp;&esp;“你说什么?”
&esp;&esp;陈慕律抬眸,面色有些难看,“什么叫趁着仙人还没走远?”
&esp;&esp;“啊,忘了你这几日都没怎么出门了!”吴淮堂解释道,“剑尊大人他几个时辰前已经离开渡柳城呀。”
&esp;&esp;陈慕律怔住了:“他……就这么走了?”
&esp;&esp;吴淮堂不明所以:“对,对啊,他们仙人又不可能一直待在凡间。呃……是有什么问题吗?你的脸色好差啊程思。”
&esp;&esp;被忽略的草木气息充斥着整个湖边,陌生的味道在此刻格外突兀,陈慕律忽然感觉有一瞬间的天旋地转,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步。
&esp;&esp;孟长赢走了。
&esp;&esp;他或许真的曾对这个男不伦不类的“圣女”有过零星半点的兴趣,但也只是可怜的一点。
&esp;&esp;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拦他离开,他走得毫不犹豫。
&esp;&esp;就像陈慕律所期待的那样。
&esp;&esp;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esp;&esp;吴淮堂见他神色不对劲,也小心翼翼了起来:“程思,你还好吗?”
&esp;&esp;“没事。”陈慕律垂下眼,“没事。”
&esp;&esp;慢慢摊开手,掌心一片黏腻,是柳枝里被捏出了汁水,脏了手。
&esp;&esp;清瘦的青年盯着已经被压得不成样子的柳枝,笑也轻,声也轻:“就是忽然发现,我的愿望好像已经实现了。”
&esp;&esp;
&esp;&esp;红袖楼。
&esp;&esp;丝竹之声泡在脂粉香气里,像是揉过了十丈软红尘,悠远冗长,泛起一种独特的甜腻。
&esp;&esp;吴淮堂拉着陈慕律轻车熟路地横穿了整栋楼,如鱼得水地混迹其中,来来往往的女子没有一个不笑吟吟同他打招呼的,吴淮堂也热情地和她们每个人寒暄。
&esp;&esp;“吴公子来了?好些天不见您了,奴家都有些想了。”
&esp;&esp;“果真?那你说你阮姐姐会不会也在想我?”
&esp;&esp;“您瞧您这话说的,只念着阮姐姐,我们其他姐妹就便不是人了?真讨厌!”
&esp;&esp;吴淮堂不表态,只是嘻嘻笑了两声。
&esp;&esp;走到六楼上,一扇门忽然打开挡住他们的去路,一名绿衣女子散漫地倚在门上:“呦呦呦,稀客呀,城主大人还敢来?”
&esp;&esp;吴淮堂从看到她起的那一刻便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他压低声音,面露祈求:“你少贫我了姑奶奶,我这是被我哥关住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就想见见阮娘。”
&esp;&esp;那女子慢悠悠冷哼一声:“怂包。你去找阮娘,那带着这位公子做什么?”
&esp;&esp;“……”
&esp;&esp;吴淮堂如梦初醒回头与陈慕律对视,他们一个沉默,一个吵闹,愣是逛过大半个花楼都没反应过来。
&esp;&esp;陈慕律终于开口,说出了走进红袖楼后的第一句话:“你怎么这么听这位姑娘的话?”
&esp;&esp;吴淮堂一脸悲壮,他凑到陈慕律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因为她是阮娘的挚友,若让这位小姑奶奶不高兴,我接下去一个月都进不了阮娘的门。”
&esp;&esp;“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那女子双臂环抱在胸前,审视着偷偷摸摸的二人,“还在串供?”
&esp;&esp;“哪有!我这兄弟阮娘也认识啊,他他他……他今日心情不好,我就想着带他来长长见识。”
&esp;&esp;陈慕律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很是礼貌地告知他:“谢谢,但我喜欢男人。”
&esp;&esp;“不用谢这是我作为兄弟应该做……等等你说啥呢?”
&esp;&esp;吴淮堂立马松开拉着陈慕律的手,反应剧烈地跳到一边把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藏到门后:“你说什么!!!”